Kapitel 114 不能告诉她
Kapitel 114 不能告诉她
沙漏中的金色细沙在旋转中翻腾起来，洒下片片光辉。下一秒，整个世界仿佛塌陷了一样。 哈利猛地感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从链子上袭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拽住他的衣领，将他硬生生地扯离原本所在的时间。他的眼前陷入模糊，色彩飞快地旋转、翻卷，身边的空气似乎都被吸走了。 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道道不断翻转的光带，以及一帧帧迅速闪过的片段画面。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千百只蜜蜂在同时震动翅膀。 终于，脚下一沉，一股实感猛地袭来。 哈利踉跄着站稳，肩膀一歪，差点撞上身旁的石柱。 他们落在了一条熟悉的走廊上——正是通往大门的那条长廊，此刻空无一人，只有一阵穿堂的凉风透过拱形窗户吹来，拂动着他们的袍角，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快！”赫敏低声说道，一把拉住哈利，与他一同藏进走廊尽头那个大理石雕像背后。那是一个面容狰狞的女巫雕像，卷曲的头发盘在脑后，怀里抱着一条刻痕精细的巨蛇，冷冷地注视着前方。 “我们倒退了五个小时。”她一边喘着气一边压低声音，“这是时间转换器的极限。现在，千万不能打扰原本的时间线，听清楚了吗？哪怕一点点干扰，后果都会——非常严重。” 她的目光牢牢盯着哈利，眼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哈利正要问些什么，突然听见楼梯另一端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我们要快点。”一个男孩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气音——是他的声音。 哈利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脑后，为这诡异的场景。 “隐形衣盖好，别露出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是“赫敏”。 “你俩等等我！”那是“罗恩”。 哈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正在听见几小时前他们说过的话。他正在看着自己、赫敏和罗恩从另一条走廊匆匆穿过。 那时候罗恩的腿还没受伤。哈利不由得心想。 等“原本的他们”走远后，赫敏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拢了拢披在肩上的袍子，在雕像后坐下，低声对哈利说：“时间转换器……是麦格教授在学期开始前批准的。我向她申请了，好让我能同时上几门时间冲突的课程。” 哈利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你是说……那些课你全是靠这个……？” “是的。”赫敏点点头，“每天早上按时旋转，就能赶上两节同时开始的课。所以我才能同时上算数占卜课和魔咒课。” 哈利的脑子突然像锅里的爆米花一样噼啪作响，之前所有他想不通的细节此刻全蹦了出来。“所以那天你怎么突然从图书馆冒出来，明明我刚刚还看到你在礼堂……还有你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两个教室……” “都跟时间转换器有关。”赫敏摊开双手，像是终于承认了一个拖了太久的秘密。 哈利愣了一会儿，脑子渐渐清明。他低声问：“可我们现在已经回来了……邓布利多为什么要我们回到五小时前？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赫敏咬着嘴唇，显然也正在思考。 “他不会只是让我们躲起来吧。”哈利慢慢地说出自己的猜测，“他说过，每一条生命都重要——不是吗？” 他的绿眼睛突然闪起光来，猛地抬起头看向她：“赫敏——我们要救所有人，包括巴克比克！” 赫敏惊讶地看着他，眉头微微扬起。“你是说，救下塞德斯莫、布莱克、卢平，还有……巴克比克？” “对。”哈利语速加快，声音却压得极低，眼神中透出一股坚定的光芒。“巴克比克会飞！如果能救下它，它就能救下阿莉娅和布莱克他们——比如带着他们飞回城堡之类的，就不怕被卢平教授咬伤了。” 赫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吸了口气，望向走廊尽头。“如果我们真的能做到，”她低声说，声音几乎被风吹散，“那就真的是个奇迹了。” 城堡外，天空一片淡淡的灰蓝，西边的天幕尚未泛出彩霞，只在云层边缘晕染出些许金黄。 哈利和赫敏猫着腰沿着温室外的小径疾走，尽量将脚步放轻。他们贴着灌木的阴影穿过石砌围墙，绕过园艺棚和堆满南瓜的地头，直到海格小屋的背面出现在眼前。他们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等他们进屋。”赫敏小声说，声音压得只有草丛里的虫子能听见。 他们藏身在一堆杂乱堆放的木箱和破旧鸡笼后方，耳朵贴近小屋的方向倾听。几分钟后，熟悉的声音响起——邓布利多低沉的嗓音先到了，然后是福吉那带着犹疑的咕哝，还有处决执行官粗鲁的脚步声。三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海格的小屋，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现在！”哈利用气音说。 两人迅速绕到南瓜地前面，蹲下身，一起挤进巴克比克蹲卧的角落。巴克比克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圆圆的眼睛瞥向他们，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咔哒声。 “嘘，别怕，是我们。”哈利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伸手去抚摸巴克比克的颈侧羽毛。赫敏则利落地解开系在栏杆上的粗麻绳，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屋子的动静。 巴克比克却没打算立刻起身。他摇晃了一下脑袋，仿佛在抗议，又低头去啄自己翅膀上的一块羽毛。 “哦，拜托，”赫敏皱着眉头，小声哄道，“你得跟我们走……不然他们真的会来砍你脑袋的。” 哈利加紧抚摸那一片粗糙的羽毛，夹着嗓音温柔说：“来吧，伙计，我们先去别的地方，自由的地方——海格会高兴的，他会高兴的。” 巴克比克咕哝了一声，打了个响鼻，像是终于明白了。他站起身，甩了甩脖子，翅膀拍了拍地面，把旁边几根稻草震飞了出去。 哈利立刻抓住他的缰绳，牵引着他朝树林方向前进。赫敏则蹲得更低，在后边跟着，确保没有人从海格屋子背后看到他们。 他们才刚刚走到树林的边缘，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底下的南瓜地传来了粗哑的大嗓门—— “什么？没在这儿？！”是福吉的声音，听起来又急又恼。 紧接着是一声比先前更大的怒吼：“这只蠢兽藏哪去了？” 哈利一惊，立刻伏下身子，与赫敏一起躲到一棵粗壮的松树后面，把那巴克比克藏在旁边的灌木丛下。透过低垂的树枝缝隙，他们看见执行官正在南瓜地里转圈，一只手高高举着那把厚重的斧头，满脸通红。 “就差一点。”哈利小声说。 执行官一斧头砍下，砰的一声把一只硕大的南瓜劈了个粉碎，橘黄色的瓜瓤和籽飞溅到草丛里。 “别看别看，巴克比克……不怕不怕。”赫敏一把抓住巴克比克的缰绳，伸手捂住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鹰马兽庞大的身躯轻轻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哝，但没有挣扎。 “我们带它往林子深处走一点吧，”哈利建议，“万一他们搜过来——” 他们拽着缰绳，小心翼翼地绕进林子更深处。树叶密集，空气开始变得阴凉，草丛里偶尔有松鼠钻来钻去的沙沙声。 刚刚躲到一块苔藓厚重的岩石后面，准备稍作休息，哈利正要蹲下，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哈利，格兰杰。” 他们猛地转身，手几乎下意识地握紧了魔杖。 赫敏瞪大了眼睛，哈利也一时怔住。他们对上了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阿莉娅·塞德斯莫正从斑驳的树影中走出来。 “阿莉娅！——你怎么在这儿？”哈利脱口而出。 “我在半山腰看到你们急匆匆地走过，”女孩慢吞吞地说道，眼神从那只鹰马兽缓缓转向赫敏，“你们这是……从哪里赶过来的？” 哈利看向赫敏。 赫敏正愣愣地盯着阿莉娅。邓布利多的叮嘱立刻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不能被任何人看见。”他的语气当时非常严肃，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解释的余地。 她悄悄看了一眼哈利，哈利也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她。赫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又想，平常用时间转换器上课的时候，每次也都会遇到不同的老师和同学。 所以如果只是遇见阿莉娅的话，只要不说一些什么可能改变事实或者违反时间逻辑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吧。赫敏心里想着，感觉额头上出了汗，她伸手抹了一下，但手心很快又湿了。 “我们……”赫敏抢在阿莉娅开口之前说，语速比平常快了半拍，“我们只是觉得——巴克比克是无辜的。所以——所以想救救她。塞德斯莫，可以请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吗？” 阿莉娅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巴克比克那对宽大的翅膀和被牵引的脚踝。 “谢谢。”赫敏干巴巴地说道，声音有些僵硬。说完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再过不久，阿莉娅还会在尖叫棚屋碰到“另一个哈利和赫敏”，而那时候他们身边可没有巴克比克。 她顿时有些慌乱，赶紧补充道：“我们打算先让巴克比克在树林里自己走走，呵呵，它被关在南瓜地里太久了。我们现在……嗯......只是想陪陪它，顺便——复习一下神奇草药的知识。”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笑了一下，试图让这番话听起来像个临时起意的计划。 阿莉娅歪了歪头，看着她。“啊，不错的主意。”她慢吞吞地说。 哈利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收进兜里，踢了踢脚边的树根，假装自己也完全不清楚这番解释有多经不起推敲。 但他想起刚刚斯内普和邓布利多所说的失踪的事情，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定定地落在阿莉娅身上。 阿莉娅似乎察觉到了，疑惑地回望他——男孩的眼神仿佛在说自己要死了。 空气忽然沉寂下来。四周只有偶尔传来的树叶轻响和巴克比克轻轻扇动翅膀的声音。 “哈利——”阿莉娅刚刚张口，声音还没落下，就被他打断了。 “阿莉娅！”哈利突兀地说，“现在天快黑了……天黑以后很危险，你要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赫敏猛地扭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她迅速伸出手，悄悄拉了拉他的袍角，用口型飞快比出两个词：不能说。 使用时间转换器的规则之一，就是绝不能干预他人已经发生的行动轨迹。哪怕只是让某人提前十分钟离开某个地方，也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哈利立刻噤声。 阿莉娅默默地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和神态，没有说话。她注意到两人站得笔直僵硬，彼此对视时眼神闪烁，神色间明显透着不自在。 “我猜你们……大概还有别的事要忙吧？”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地后退了几步，“那我就先走了。” “好。”赫敏下意识应了一声，目送她转身。 林中光影交错，女孩的身影慢慢隐入暮色之中。赫敏盯着她的背影，脑中一片乱麻。她几乎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什么——但又不能。 “塞德斯莫——”赫敏忽然叫住她，语气紧绷，像是脱口而出又立刻后悔了。 阿莉娅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赫敏张了张嘴，原本想问——我可以叫你阿莉娅吗？ 可她几乎是在话到嘴边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不对。不行。她们之后还要在尖叫棚屋见面，而那时候，她分明还在叫她的姓氏。如果现在突然改口，那就等于是提醒对方——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只好轻轻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句：“再见。” 阿莉娅微微颔首，转身继续走进树林，很快就被树影吞没了身影。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赫敏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肩膀微微颤抖。 “真的……什么都不能告诉她吗？”哈利耷拉着肩膀问道。 赫敏摇了摇头，“不行。” 她正要转身，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仔细打量起自己。袍子上沾满了泥土和细碎的枯枝，靴子一只湿了一大片，另一只的鞋带松松垮垮地耷拉着。她抬手摸了摸头发，果然又乱又蓬，有一缕还贴在脸颊边，凉凉的。 更糟糕的是——赫敏猛地低头，手指有些发抖地抓住挂在脖子上的时间转换器链子，赶紧把它塞回衬衫领口最深处。冰凉的项圈贴上皮肤，她打了个轻颤，背上瞬间浮出一层冷汗。 “她肯定察觉了……”赫敏低声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她一定觉得我们哪里不对劲……她可能，甚至知道我在用时间转换器。” 哈利看着她苍白的脸，正想开口安慰，但赫敏已经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她的思绪飞快地运转起来。如果刚才阿莉娅真的看出了异常，是不是正是因为这些怀疑，她才在原本的时间线里跟了进去？ 然后，她才会出现在尖叫棚屋？才会——消失在月圆之夜的禁林深处？赫敏的指尖攥紧了袍角。这一切……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们？ “赫敏，别想太多！”哈利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我们得赶紧走。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赫敏猛地回过神来，飞快地点了点头，立刻站起身。他们一人牵住巴克比克一边的缰绳，绕开树丛。 巴克比克似乎也察觉到气氛的紧张，甩了甩头，发出一声低鸣，但依旧稳稳地跟在他们身旁。 他们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绕过一棵高大的橡树，终于赶到了打人柳外沿的树林边缘。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远处传来一声犬吠，紧接着是树枝猛烈晃动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看！”哈利低声说。他指向前方那片熟悉的空地。他们看见了原来的罗恩，被大黑狗咬住小腿，被扯进树洞里。然后原来的哈利和赫敏也跟着进去。 紧接着，他们看到阿莉娅出现在空地上。她给自己施了一个幻身咒，瞬间融入在昏暗的环境中。 赫敏看到这一幕，猛地捂住嘴巴。 一段时间后，卢平现身。他快步追赶着，也进入了那棵打人柳的洞口。 再过几分钟，斯内普披着黑袍，不动声色地出现，也随之而入。 赫敏紧紧握着巴克比克的缰绳，额头冒出细汗：“他们都进去了。”哈利点点头，喉咙发紧。 他们蹲在一片长满灌木的林下，身后是安静站着的巴克比克，周围除了风吹草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动静。 哈利双手支地，死死盯着打人柳那边。赫敏则紧张地看着地平线方向的月光。远处，熟悉的三个人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他们出来了，”哈利低声说，指着正从打人柳洞口出来的“原来”的哈利、赫敏和罗恩。 赫敏点点头，没有回答。她的视线紧紧盯着随后跟上的卢平、斯内普和阿莉娅。然后——他们看到卢平突然用双手撕扯自己的衣服，身体开始剧烈抽搐、膨胀、变形。 “卢平教授变身了……”哈利下意识地抓紧树皮。 紧接着，阿莉娅抽出弓箭，动作干脆利落，拉弦、放箭——只听见一声短促的“咻”，正中卢平那毛发蓬松的后臀。 “哦……”哈利看着卢平因为疼痛蹿起，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我感觉自己也疼起来了……” 巴克比克似乎被哈利的动作吸引，好奇地凑上来，用喙戳了一下他的屁股。 “啊！”哈利惊叫了一声，身子一抖。 问题马上出现了。 “谁！”不远处，原来的哈利猛然转过头来，似乎听到了什么。 躲在树后的哈利和赫敏对视一眼，表情崩溃。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哈利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树干边缘。赫敏的脸色惨白，嘴唇抿成一条线。 忽然，赫敏猛地记起了什么。她的大脑仿佛被雷电击中而一片空白，只有那个画面在脑中反复晃动。 她的右手颤抖着从袍子里抽出魔杖，举起——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淡光从魔杖尖端悄然射出，击中了那块石头。 “是伪喉藤！”赫敏听见“自己”在外面大喊。 正如预期，原来的赫敏瞬间拉住原来的哈利，两人停顿了几秒后，转向相反方向匆匆离去。 树丛后的哈利和赫敏对视一眼。“所以……那时候……是我们？”哈利低声问。 赫敏点点头，脸色惨白。她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地运转——她当时看到的……就是现在做的。那她现在做的……是不是只是为了让“过去的自己”看到？那如果自己当初没看到，她现在还会变它吗？ 她的呼吸骤然一滞，整个人几乎陷入僵硬状态，像卡在一段看不见出口的逻辑循环中。 “赫敏。”哈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没有动。 “赫敏！你在想什么！”他再次低声喊道，这次声音里带上了急迫。“该走了——我们要到湖对岸去。”他说。 赫敏晃晃脑袋，决定暂时不再去想这些关于时间的事情。 “好！我们快走！”两人牵起巴克比克，躬着身子，朝湖的另一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