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 经典小说 - 床上熱下床冷,霸總臥室出逃記(1v1,h)在线阅读 - 任性老頭

任性老頭

    

任性老頭



    「對不起,我太專心做研究沒看到訊息?」兩人被趕到離病房更遠處的長椅,黎宇平一臉木然呆坐了近十分鐘才回過神來對謝言說道。

    謝言看著他長期關在研究室顯得蒼白的臉,亂糟糟的頭髮,一瞬間內心鬆懈了一下微笑出來「沒關係的宇平哥,你沒錯過什麼,我們也都還在等盛哥?醒過來。」說完她又沮喪了。

    黎宇平撓了撓亂糟糟的腦袋,不知所措的樣子,然後突然伸手環住謝言的肩膀輕拍了拍,說了句「別難過了,哥哥在這裡。」謝言轉頭看向他,他卻看往另一個方向,她想起他從以前就略顯笨拙。

    記得剛上初中有一次盛哥帶著他們去海邊,謝言興奮踩水卻被突來的浪花打濕了臉,嗆得哭了起來,黎宇平踉踉蹌蹌跑了過來,跌了一跤,還急急忙忙爬起來打算用濕漉漉且沾滿沙子的衣袖幫她擦臉。

    那時不同於黃安烈跟林青清的開懷大笑,盛哥掛著滿臉溫暖無奈的微笑將狼狽的兩人撈了起來,謝言回想著內心有些酸楚。

    還有一次黃安烈走路不注意撞到她,害她手裡的茶葉蛋離家出走咕嚕嚕滾到馬路旁的水溝,她氣得眼淚盈滿眼眶,黎宇平為了安撫她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茶葉蛋剝成兩半,卻將黃澄澄的蛋黃也給弄到地上。

    那時盛哥寵溺地拍了拍他們失落的腦袋,承諾再各買一個給他們,黎宇平與謝言對視,開心笑著的美好回憶讓謝言又喜又悲。

    她幾乎是本能地將頭靠上黎宇平的肩膀,若說長大的黃安烈讓謝言感覺陌生,那麼黎宇平就是感覺完全沒變。

    以前林青清就總是追在黎宇平後邊收拾爛攤子,提醒他別忘了拿筆袋,別把月費弄丟,衣領要折好,衣襬要紮好。謝言還埋怨黎宇平明明比林青清還大兩歲,怎麼比她這個小五歲的女孩更不靠譜,同時也嫉妒他佔用了最愛的青清姐好一部分的注意力。

    黎宇平是太空宅,閒暇時總是抱著跟星星有關的書狂啃,謝言無聊時會要求他分享,有時內容很有趣比如星座來源的故事,有時很無趣例如行星的物質組成、質量與重力的話題。但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那雙閃閃發亮、狂熱的眼睛,還有說的口沫橫飛、燦爛的笑靨。

    黎宇平與她年紀相差的比其他三人都多,在家相處的時間加加總總也不過三年,大學之後他就住校了幾乎很少回家,但謝言感覺心智上最親近的卻是黎宇平,他畢業離家時她就像少了一位摯友般失落。

    如今他們都長大了,黎宇平卻像活在過去一樣,還是那麼木訥,還是有些笨拙與邋遢,就連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洗髮水的味道都是那麼熟悉。依他個性,他肯定是把洗髮水當成洗衣精在使用,謝言心想,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兩者的區別。

    謝言此時被他攬著肩依靠著,心裡似乎有些獲得寬慰,像這樣兩個心靈相通的兄妹依偎在一起祈禱大哥的康復,讓她的恐懼似乎得以分散,壓在胸前的痛楚也獲得些許的喘息空間,她疲憊地閉上了眼。

    迷迷糊糊間她做了一個夢,黃盛站在高高的階梯上,身後有一扇敞開的門,從那扇門可以看到蔚藍的天空。「?」黃盛張嘴對她說了什麼,然後轉身要走入那扇門,她想奔跑上階梯去追趕他,但是階梯在她踩上的瞬間變得虛浮,雙腳隨著階梯逐漸下陷,她渾身恐懼將手探向黃盛夠不著的背影,聲嘶力竭地大喊著「不要走!」

    黃盛回過頭來,看不清表情,他嗓音溫柔地說「別難過?反正我們不是家人?」他的身影逐漸模糊?

    謝言驚醒過來,她還靠在黎宇平的肩上,她慌忙坐起身來,心臟還在砰砰跳著,她口乾舌燥,夢裏的記憶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無來由的不安。

    「謝言?」黎宇平看她狀況不太正常,開口輕喚了她一聲,謝言卻置若罔聞要站起身來,她太不安了必須要去看黃盛一眼,沒想到短暫的睡眠讓她右腳發麻,差點跌坐在地,一隻手迅速伸出撈起她的腰。

    扶住她的是另一個人的手,她回頭望去,是嚴謙。他身著深色的襯衫,袖子挽起到小臂,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幾顆,眉頭深鎖、神色陰鬱,看起來也是徹夜未眠。

    「站好。」他命令道,聲音聽起來預料之外地不悅。謝言聞言咬牙硬撐著麻痺的腳,手還扶在他的手臂上。

    「一大早在醫院跟男人摟摟抱抱能看嗎?」嚴謙忍不住責備道。他處理公司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擠出時間想確認嚴父的狀況,順便遠遠看謝言一眼。他知道依她固執的個性一定會堅持守在黃盛身邊直到他脫離險境,但他沒把握能忍住想跟謝言親熱的衝動,所以原本真的只打算看她一眼。

    誰知那一眼是她依偎在其他男人臂膀裡熟睡的樣子。

    「唔、對不起?」謝言被他數落頓時覺得羞恥,以為指的是抓他手臂的事,下意識道了歉,但是抽回手時又感到委屈。「什麼嘛,扶一下都不行,小氣鬼?」她低聲抱怨。

    嚴謙無言,他說的並不是指他們倆!不如說謝言若是主動要摟抱的話,他可是全天24小時歡迎的,怎麼就誤會了。

    謝言沒心思理會他,扭頭朝病房走去。她剛剛做的夢讓她心裡極度不安,很擔心是某種不祥的預兆。她趕到病房前貼在窗上,親眼見到黃盛還閉著眼躺在床上,一旁的儀表顯示生命體徵正常。

    怎麼還不醒來?謝言難過心想,額頭抵在玻璃窗上。

    嚴謙冷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妳以為妳這樣盯著,他就不敢裝睡了?」嗓音比想像中的近,可以感覺到嚴謙一定是假裝在觀察病房,實際上幾乎要靠到她身上了。

    謝言故意不回頭,太近的距離她會不自在,更何況她沒這種心情。「如果他是裝睡就好了。」她悶悶不樂地說。

    「我交代了醫生好好照看他的狀況,他會沒事的。手術很順利不是?」嚴謙顧及他人的目光,忍住沒貼上謝言,僅僅是插著口袋微微彎腰站在她的身後假裝跟她一起窺視著病房內的狀況,這樣的距離讓他心猿意馬,彷彿可以透過空氣接收到她的體溫,忙碌一天一夜的疲憊在這一瞬間似乎稍有緩解。

    「希望他早一點醒來。」黎宇平聲線平穩帶點恍惚的嗓音從嚴謙的背後傳來,他幾乎是模仿另外兩人的距離,在嚴謙耳邊低語,嚴謙瞬間挺直腰桿,往一旁退去,不著痕跡推了黎宇平一把,把他推得離謝言也遠一些。

    「希望如此。」他神色陰沉的補了一句。自己對謝言這樣做感覺還挺有情趣,實際被黎宇平模仿卻渾身起雞皮疙瘩,很不自在。

    他上下打量了黎宇平幾眼,剛才謝言還靠在他身旁睡覺時兩人已打過照面,當時怕驚擾了謝言,他們很有默契只是互相點了點頭。嚴謙滿腹醋味,本來打算看一眼就走,最後還是忍不住雙手插胸坐在謝言另一邊的長椅上等她睡醒。

    黎宇平比嚴謙印象中的他更有研究員的感覺,不僅是他那久未日曬的肌膚,長期黯淡無光的眼神及淡淡的黑眼圈,還有他充滿皺摺帶點咖啡漬的襯衫,完美詮釋了瘋狂科學家的頹廢感。

    他兩身高差不多,但黎宇平更瘦削一點還常常沒有精神的駝著背,視覺上縮小許多,整個人陰沉又帶著透明感,跟嚴謙的形象幾乎相反,照理來說是個相比黃安烈那種類型更沒有威脅性的人,但嚴謙卻還是克制不了自己內心的妒意。

    「我走了,有空再來探望。」他想起自己來醫院的主要目的是確認嚴律書的傷勢,雖然心裡對這事已經有底。「找時間休息,別累著了。」臨走前他眷戀地揉揉謝言的腦袋,後者未曾回頭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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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謙步入大廳,在不遠處等候的宋俊大步跟了上來,兩人一起進入電梯。宋俊臉色奇差,看起來下一秒就快昏厥,連續一週沒有好好休息,他都懷疑自己隨時會暴斃而亡,但他比起死亡更怕身邊這位難伺候的主。

    「嘖,他打算這樣避而不見多久,公司都快暴動了。」嚴謙在沒有第三者的電梯裡面低聲罵道。「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還要別人替他收拾爛攤子,那個任性老頭。」

    「不太清楚。」宋俊聽著嚴謙的抱怨,想起前幾天他在國外逍遙,而自己在公司備受折磨?任性果然是會遺傳的嗎?

    電梯抵達VIP樓層,門一打開是兩名黑衣壯漢保鑣擋在出口,一見嚴謙馬上向兩側退,他視若無睹從中間穿行而過,大步走向走廊最底的病房。

    病房前走廊的長椅還有另外兩個保鑣,在嚴謙經過他們面前時猶豫著起身示意。

    嚴謙用力地推開病房的門,裡面的嘻言笑語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嚴律書穿著病人服,站在碩大病房內的落地窗前-說是病房,其功能性說是交誼廳也不為過-正在打迷你高爾夫,他抬頭瞟了嚴謙一眼,輕哼一聲說句「你來啦。」

    房間內的沙發上坐著嚴律書常年合作的周律師,好色的他年紀雖與嚴律書相仿,卻總是招惹年紀小他一半以上的女孩。這會兒原本摟著一位美女護士,沒料到嚴謙會突然闖入,趕緊尷尬地挪開了一點距離,嚴謙卻連一眼也沒瞧他。

    嚴謙臉色陰沉,站定在病房正中央,低聲開口「爸,您想休息就光明正大休息,需要把事情搞這麼複雜?」

    嚴律書慢條斯理地將球推桿進洞,頭也不抬又說「聽說你昨天就回國了?這過了一晚上,才想起你有我這一個爸是吧?」

    「不都是您惹出的事情嗎?您不出面誰來幫您擦屁股?」嚴謙眉頭越皺越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嚴律書又不屑地嗤了一聲,終於捨得放下手上的球杆,轉頭面對嚴謙。他看起來毫髮無傷,氣色紅潤,這樣一個神彩奕奕的商場巨擘沒穿著西裝筆挺反而穿著寬鬆的病人服,顯得特別彆扭。

    嚴謙斜眼瞟了周律師一眼,他馬上把女護士給請了出去,嚴律書坐到沙發上,從茶几上擺滿滿的水果籃裡精挑細選了一顆水蜜桃,伸手作勢遞給嚴謙。

    嚴謙一動不動,反而是宋俊快步上前恭敬接過。在這房裡的都知道,父子兩人的關係可沒好到會共享食物。

    「小子不錯,挺機靈。」嚴律書看著宋俊俐落轉身走向茶水間準備去處理水果,難得稱讚。

    「您可真養尊處優,我們可不是專門來給您切水果。」嚴謙冷道。

    「哎,嚴董,您看您出這事把少爺給急了,要不還是我來說明吧?」周律師露出油膩的嘴臉,裝作試圖打圓場的樣子,實際上是想在嚴謙面前爭取一些表現。

    「有什麼好說明?車子被動了手腳,有人想加害我,這都看不出來到我這邊來吵嚷什麼?」嚴律書語言的冰冷程度不亞於嚴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