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共犯-4
【番外】共犯-4
那天晚上,赵楚耘连夜离开了家。 他没有开车,时间已是凌晨,他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寂静街道上,冬夜的冷空气如冰水一般灌入口鼻,让他无比窒息。 他一直一直走着,直到累得再挪不动一步,困倦让他的大脑彻底无法思考,终于到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倒头就睡。 他一言不发地走了,除了证件什么行李都没收拾,和赵势开说自己去找邓容玩几天,实际上只是在酒店待着,几天以后便提前结束假期,回到了英国。 赵楚月一直在尝试联系他,她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但赵楚耘把她设置成了勿扰,一概无视。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 他清楚自己是在逃避,这样越界的行为再也无法用亲情来掩饰,可他无法向任何人倾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这样。 这一年的春假他没有回国,找了个借口留在学校,压抑的情绪和沉重的负罪感让他也无法再维持与女友的关系,夏天到来以前,他们正式分了手。 他专注于学业,从圣诞到暑假,半年的时间,再没和赵楚月有过任何联系。 到七月,他结束了大学二年级的课程,他本来还是不想回去,架不住赵势开要求,磨蹭到不得不走的时候,终于飞回了国内。 到达当晚依旧是一家人的接风宴,他再次见到赵楚月,心情远没有想象中平静,她快17岁了,半年未见模样又变了好多,肢体线条越发清晰流畅,五官脸型收紧,更有Alpha的样子了。 她看着他,眼里尽是难以掩饰的思念和激动,好像若是父母不在就要冲上来一把抱住他似的,赵楚耘呼吸有些不畅,平静地微笑着点头。 赵楚月没有什么和他说话的机会,回家以后他迅速地回了房间,关门落锁,直接杜绝了一切赵楚月来找他的可能。 赵楚月来敲门,他就语气冷漠地说自己已经睡了,任凭她如何在门外可怜地低声哀求,不为所动。 赵楚月走了,可他也睡不着,心情复杂地睁眼看着天花板,不知以后究竟该怎么办。 她是做出了有悖人伦的可怕行径,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毫无错处,他对自己的meimei产生了欲望,如果赵楚月有错,那他自己更是十恶不赦。 赵楚月强迫他、束缚他的时候,他就真的毫无反抗的能力吗?赵楚月吻他的时候,他为何不扭头,不抗拒,反而张嘴迎合了她的入侵呢? 他回忆那晚的每一个细节,就在这张床上,在他现在躺着的这张床上,少女的体香笼罩了他的全身,让他失神沉迷,他在她手里融化,至少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想要这样。 他心跳加速,片刻之后,再次意识到自己身体发生的反应。 他是个略有些古板保守的人,和女友交往近一年时间也没有过任何越线的举动,Beta本就是不重欲的性别,他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可面对赵楚月,一切全乱了。 只是想到她的脸,想到她凝望自己的眼睛,想到她的声音,她的身体,就会无法控制地陷入胶着的情欲之中。 深夜黑暗的房间让他有了些许放纵,颤抖着手伸进了被子里面。 灭顶的高潮到来的时刻,一片白光之中,他又在脑中见到了赵楚月的身影。 她站在那里,精致的脸上挂着一副神秘莫测的微笑,用接近于魅惑的声音说:“哥哥,你才是罪大恶极。” 赵楚耘仰躺着,他出神地望着天花板,绝望地喃喃自语。 “是啊,”他说:“我才是罪大恶极。”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北京漫长的酷暑里,他日复一日地继续着这样的生活,除非在人前,否则几乎不和赵楚月有任何交流。 公司的业务重心有所转移,这一年赵势开在北京待的时间越来越少,带着孩子们参与酒会晚宴的频率也低了,赵楚耘有意锻炼酒量,现在没那么容易不省人事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相安无事。 一眨眼的功夫,两个月过去,他又要走了。 离家前的最后一晚,他和从前的同学们聚会,桌上还有几个尚未毕业的学弟学妹,谈话间提起高中时的生活,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了赵楚月身上。 说起赵楚耘的这个meimei,无人不是赞叹艳羡,他们说赵楚月现在在学校里人气高得不得了,追她的人数都数不清,她一边上学一边演戏,两边都不落下,几次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他们说真羡慕你啊,有个这么好的meimei。 赵楚耘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只能客气地微笑,说是啊,是啊。 晚上回到家,整理好第二天的行李已是深夜,他关了灯仰躺在床上,听着夏夜窗外微弱的虫鸣,毫无困意。 他没锁门,可能是忘了,也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开而掉以轻心,总之他发现了这件事,却平静地躺着,没有去锁门。 像是早有预感的,片刻之后,他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他侧过脸,看到门只开了一道十几公分的缝,赵楚月背对着走廊地灯的光,远远站在那里。 “哥哥。”她叫他。 赵楚耘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明天天一亮,你就又要走了,我又要好久好久见不到你了,”她的语气里有浓重的伤心,“你连和我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吗?” 赵楚耘沉默着,半晌,终于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你进来吧。”他说。 房门轻轻阖上,赵楚月没有穿鞋,脚后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她一步步走过来,然后上床,跪在了赵楚耘身边。 他们在黑暗之中对视着,太黑了,其实看不清什么,赵楚耘只能看到她眼眸里泛着的亮光,那里面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赵楚月,”他开口,“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平静地回答。 “可我不该知道的,”他说:“你更不应该。” 赵楚月不说话了。 或许是黑暗的环境让他们暂时放下了白日里的理智,赵楚月靠近一点,试探性地牵住了赵楚耘的手,他下意识瑟缩一下,却没有反抗,于是她又大着胆子俯下身去,把头枕在了他的胸口上。 心跳声通过肢体传达进大脑,她蜷缩着身体,把他的手紧紧抱在怀里。 “这半年,我给你发了1741条消息,可你一次都没有回复过我,”她小声说:“我就真的让你那么生气,你讨厌我,烦我,你再也不要我了吗?” 他该说是的。 他的目的是将赵楚月推离自己身边,他要纠正两人扭曲的关系,他得拒绝她,让她死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他想着,可手却落在她的头上。 “傻话,我怎么会不要你了,”他顿了顿,又说:“可我们不该这样。” “这不关乎该不该,只在于我们想不想。”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说:“别人的看法真的重要吗?世界上总有只属于我们的角落,就像这个房间,这个晚上,我们这样躺在一起,根本没有人会知道。” “但是———” 他反驳的话还没说完,被赵楚月出声打断了。 “我喜欢你。” 他呼吸一滞,这四个字落进耳朵里如同炸雷一般,他强忍着,颤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哥哥,”她凝视着他,“我喜欢你。” 赵楚耘说不出话来了。 从亲生meimei嘴里听到这样的告白或许是世上最可怕的事,可他又清楚自己心里不只是恐惧,似乎还有一点微小的,难以察觉的悸动。 “我知道你也是一样的,哥哥,你对我也有感觉的,你喜欢我,我们都是一样的……” 她又开始动了,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不安分地向上挪动,两具年轻的身体交缠着,陷在柔软的床褥之中,赵楚耘无措地感受着身上覆盖的体温,下意识地摇头。 “不是的,我没有……”他嗫嚅着反驳,“我是你哥哥,我不会、不会……” 辩白的话不知是说给身上人听还是他自己听,却如此苍白无力,赵楚月的嘴唇贴着他的脸颊,轻笑了一下。 “真的吗,你对我没有感觉吗?”她说:“那你不记得两年前那个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赵楚耘脑子里“嗡”的一声,强大而剧烈的恐惧一瞬间爬满了他的每一寸神经,他目眦欲裂,惊恐地看向了她。 什么?她怎么会知道的,那不是梦吗?那不是一场梦吗?! “你忘了,还是你不想记得了?” 他的反应似乎完全在她意料之中,她浅笑着,握住赵楚耘的一根手指,轻点在自己的嘴唇上。 “那天晚上你就像这样看着我,你用力压着我的脖子,不许我起来,逼我把你吞得很深很深,一直到这里……” 她牵着他的手往下,暗示性地抚在自己的咽喉处,赵楚耘的手一直在抖,她用力抓着他,不许他松开。 “不,不可能的……”他垂死挣扎一般地喃喃道:“那是梦,那不是真的……” “你原来是这样想的吗?” 赵楚月饶有兴致地说:“可如果是梦,那你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因为你本来就想对我做这种事,所以才在梦里这么肆无忌惮吗?” “不是、不是……” “这一次的梦里是用嘴,那下一次呢,你想让我用哪里,嗯?是这里,还是……” 她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握着他的贴到自己胸前,然后一路向下,柔软的真丝面料下是少女发育成熟凹凸有致的身躯,他的掌心划过胸口、小腹,再往下,即将要到那个不得了的位置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挣脱开了她的掌控。 “对不起!我不是…我不应该这样的,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他崩溃了,再也无法忍受地痛哭出声,愧疚和恐惧几乎压垮了他,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那是他的亲meimei,他怎么能?他怎么可以?! 他从没有在赵楚月面前流过眼泪,这是第一次,赵楚月有些惊讶,一时也慌张起来,无措地用手指胡乱地给他擦着。 “不要哭,哥哥,你没有错,你不要哭呀……” 她心疼地捧着他的脸,反复重复着安慰的话,可无济于事,赵楚耘沉浸在深沉的痛苦和绝望之中,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从小在这个家里,真正关心我的人就只有你,你是最爱我的人,哥哥,我也只爱你,”她说:“所以不要有别人,我们都不要有别人,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就只有我们两个……” 她的声音好像也有了一点哽咽,赵楚耘透过朦胧的泪看向她,看她的脸越凑越近,两个人的嘴唇最终吻在了一起。 这一次不是醉酒,也没有逼迫,这个吻里浸着湿咸的泪水,赵楚月深入地吻他,挤占他身体里的每一丝空气,背德的火苗熊熊燃烧着,点燃了周遭的一切,他在缺氧之中恍惚地想,或许自己已经是在地狱里了。 一个充满诱惑的,十恶不赦的地狱。 两人直到几乎窒息才终于舍得放开彼此,赵楚耘的眼泪停了下来,他们贴得太紧了,他意识到彼此的生理反应,有些难堪地喘息着,垂眼看着她。 “和我试试吧,哥哥……”赵楚月啄吻着他的下巴,引诱地低喃:“外面那些Omega能做的,我也可以,我可以比她们做得更好,你不要选她们,你选我吧……” “……”赵楚耘心情复杂,“可你是Alpha。” “我不在乎,只要是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她认真地说。 赵楚月的目光真诚而guntang,已经走到了这样的境地,他能听到自己心里动摇的声音,可是赵楚月……那是他的meimei,他从十二岁看着她长大,他怎么能这样去玷污她。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摇头,说:“我不能。” “那让我来。”她马上说。 “让我来做,我会做的很好,你相信我……”她说着,手开始顺着睡衣下摆探进去,抚摸着他光滑的脊背,继续游说:“不会让你疼的,我会非常非常温柔,我会让你很舒服的,好不好,哥哥,嗯?” 蛊惑的话语萦绕在耳边,伴随着抚摸带来的战栗让他浑身发麻,他几乎有点感受不到自己了,颤抖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男性Beta的取向通常不会是Alpha,因为彼此都没有生育功能,也无法孕育后代,这是违背本能的,赵楚耘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和Alpha结合,更遑论那个Alpha还是他meimei。 “好不好嘛,哥哥,和我试试吧,答应我吧,好不好……” 赵楚耘最终在这样温声细语的哄骗和撒娇中败下阵来,不,或许他面对这个meimei就没有过坚决的时候,他完全软化下来,甚至无奈地轻笑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都从哪学的这些?”他嗔怪地问。 “梦里啊,”她歪头笑了一下,“你手把手教给我的。” 窗外传来一声远远的闷雷,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大雨,赵楚耘没有再说拒绝的话,就当是默许了。 就在这个即将分别的雨夜,在偌大房屋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年轻的躯体抵死缠绵着,将这世上的一切道德、伦理都隔绝在外,彻底抛诸脑后。 而这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从这一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