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这不是我的剑

    “镜玄，过阵子就要生了，是时候准备一下了。”沈东九收回了灵气，“状况不错。”

    “谢谢沈叔叔。”镜玄九个月的孕肚圆滚滚的一颗，虽然看起来并不臃肿，却也让他的行动没有往常那么灵便了。

    “我回去测算好地点再通知你，也好让主宰提前准备。”

    “嗯，辛苦您了。”镜玄肚皮被狠狠踢了一脚，他微微皱着眉摸了摸。

    “少主精力十足……”沈东九笑了笑，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一物塞到了镜玄手中，压低了声音，“……满十八了，朋友托我送的小礼物……都挺好的，别担心。”

    镜玄握着手中的沁凉，垂着睫毛掩饰激动的神色，“嗯，谢谢沈叔叔。”

    沈东九拍了拍他的肩，“我回去了，有什么不舒服马上差人来叫我。”

    “好，沈叔叔您慢走。”

    镜玄打开手掌，上面躺着一只玉雕的雪兔，碧蓝的眼睛，长长的垂耳，两只前爪还抱着什么，他定睛细看，突然笑出了声，“万象方……”那是他儿时的玩具。

    小时候不懂事总是吵着要出门玩，父亲无奈的给他做了好些玩具，万象方就是他最喜欢的一个。

    原来离开家已经快一年了，他不由得叹了叹气。一年前他还是逍遥自在的居后山小霸王，如今却已经成了他人豢养的笼中鸟。短短一年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真是世事难料。

    他起身走去书房，墙壁上错落有致的画卷满满全是他在予澜宫的点点滴滴。

    “还是家里的景色更好。”镜玄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坐下来铺展开画布，思索了片刻，提笔在上面晕开了一抹紫蓝色……

    下午衍天回来找不到人，凝神辨了辨踏进了书房。

    “画什么呢？”他突然出声，镜玄心中惊了一下，不慌不忙的挥手卷起了画，“没什么，花花草草而已。”

    “嗯。”他从背后抱住了镜玄，吻着他额间的碎发，“宝贝今天特别香。”

    “哪有。”

    “真的。”衍天在他颈间使劲的嗅了嗅，坚定的说，“特别香。”

    “不就和往常一样……”

    衍天伸手摸着他高高隆起的腹部，“可能因为、今天我的镜玄成年了吧。”

    “你……”镜玄顿了顿。

    “你躲在床下偷听来的吗？”

    “什么话。”衍天蹭着他白嫩的脸颊，“我的小宝贝长大了，这么重要的事我早就惦记着了。”

    镜玄突然觉得颈间一凉，伸手摸了摸，“什么东西？”

    “送你的。”衍天帮他扣好了，“我亲手做的，可不许摘下来。”

    “我选了好久的颜色，这个和你的眼睛最是般配。”

    镜玄微微低了头，项链上嵌着碧蓝的宝石，还透着隐约的绿色，底下垂着几条金色流苏，随着一呼一吸在胸前荡着。他伸手摸了摸，耳边传来细碎清亮的金属声，“谢谢、我很喜欢。”

    “刚刚东九给了我几个地点，你来看看。”衍天在他眼前展开一幅书卷，镜玄看了看，“安平湖、风草甸……怎么都是水边？”

    “小家伙和你一样，喜欢水吧。”衍天手指卷着他肩头的长发，“最近西北不太平，往东南看看吧。”

    “那不就只剩下安平湖和飞水潭了？”

    衍天的思绪似乎飘远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安平湖很美，你会喜欢的，就它吧。”

    “我现在就叫人去准备，到时候我会陪着你的，不要担心。”他捏了捏镜玄的肩膀，“你休息下，我傍晚就回来。”他摸了摸镜玄滚圆的肚子，“小家伙乖一点。”

    “好。”

    镜玄看人走了，挥手展开了刚刚未完成的画布。画中由远及近铺了大片的蓝花楹，花树下一人长身玉立，白底绣金纹的氅衣似被清风吹起了一角，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却让人一眼就能认出那画中人才刚刚走出这间屋子。

    镜玄提笔细细描摹，脸却不知不觉间红透了。许久之后他放下了画笔，看着完成的画卷却有些心酸，那天的花树下他情窦初开，从此却好像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轻轻叹着气，原来自己就像这蓝花楹一样，爱得绝望又无奈。

    墙壁上挂着的画都是些花鸟草木，这张人物图镜玄羞于展示，便仔细卷起来收在桌上，揉了揉略微酸软的腰，慢慢的走了出去。

    平常这个时间镜玄都在小憩，晓风和晓意是没有在一旁候着的。今日他画画坐得久了些想出去走走，就独自一人慢慢的踱出了门。

    镜玄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只是漫无目的的闲晃，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个他熟悉的所在。

    他盯着那金色的大门许久，好奇心越来越盛，心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不自觉的移动脚步靠近了门口。

    他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着结界，按着记忆中的顺序轻松解锁了禁制，推开门走了进去。

    高台上的雕像同那日一样光彩动人，周身隐隐有一股力量流动。镜玄被吸引着靠得更近，被蛊惑了一样朝他它伸出手臂。

    半途中他似乎回过神来，懊恼的收回手臂，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那人一身凛然不可侵的气势，眼神却是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镜玄喃喃低语，这样的眼神，是在看着他吗？他苦笑着，正欲转身离开，却瞥见身旁的蓝色长剑闪了一下。

    他停住脚步又靠近了些，剑身寒光愈盛，幽幽的蓝色光芒照亮了他的脸颊，簌簌而起的罡风吹着他的发丝疯狂舞动。

    镜玄被眼前绚丽的剑光所吸引，缓缓的伸出手触碰着剑身，“好美的剑。”

    刹那间长剑化为一缕蓝光窜入他的指尖，镜玄全身一抖，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此时高台上的雕像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抬头便惊恐的发现雕像正在慢慢崩塌，顷刻间就在他的眼前化为一团轻烟，飘飘荡荡的消散在空中。

    “怎么回事！”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镜玄惊慌失措的回过头来，撞上了衍天同样震惊的目光。

    “我、我……”镜玄紧张到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手中却缓缓现出一柄蓝色长剑，“我不知道。”

    他的手抖着抖着，长剑化为蓝光没入手掌。

    衍天神色复杂的盯着镜玄许久，突然神色一凛，倏地闪到他眼前。

    “你的剑，你的心剑……”

    “我、我没有。”镜玄因为雕像被毁的事心虚得不敢抬头。

    “召唤它，你的心剑名为寒沁。”衍天温柔的捧起他的脸颊，“你试一下。”

    “寒沁？”镜玄下意识的重复着衍天的话。

    “快，试一试。”

    心念转动间光华闪烁的长剑出现在镜玄手中，他惊诧不已的喃喃自语，“这不是我的剑，这是……”

    “它是你的，一直都是。”衍天兴奋的揽住了镜玄的肩，“我真是个笨蛋，直到现在才发现。”

    镜玄被他的话搞得更加疑惑，“衍天，我不懂。”

    衍天低头看着他的脸，眼中尽是款款柔情，指尖爱怜的摩挲着镜玄细嫩的脸颊，“师傅，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镜玄上一刻还被他眼中的深情所惑，下一刻却像掉进了冰窟里一样，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说什么！”一声怒喝传来，二人同时转过头，门口的栖霞满目怒火，“师兄，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