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意義
活著的意義
那場車禍來得毫無預警。 鄭牧琛從醫學院下課後,走在人行道上,一輛貨車失控衝來。他沒想過躲,也沒時間想。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畫面,是那年陽光燦爛的沙灘,以及蘇淺淺轉頭微笑的模樣。 然而他醒來時,躺在醫院裡,呼吸機的聲音在耳邊滴答作響。 醫生說他撿回一條命,說他腦震盪、多處骨折,說他昏迷了三天。 他只是看著天花板,眼裡沒有焦距。 「你怎麼還活著……」他喃喃低語。 直到某天下午,他在復健中心無意間路過一個心理康復小組,那是一群失憶或創傷症候群患者的團體治療課。 他本想離開,卻在門口頓住了腳步。 那一瞬,他的心臟幾乎停擺。 她站在陽光裡,剪了短髮,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與卡其褲。沒了昔日的冷靜與鋒芒,她顯得有些茫然多了分溫度,但有些……陌生。 但那張臉,是他日思夜想的蘇淺淺。 她沒有死。她活著。 他等到課結束,在她走出教室時喚了一聲: 「淺淺。」 她轉過頭,眼睛帶笑「先生,我們認識嗎?」 那句話,如同鐵鎚狠狠砸在他胸口。 他的指節在顫,嘴唇開合幾次,終究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她失憶了。 不是死,而是記不得他了。 醫生告訴他,那天蘇淺淺確實走進海裡,但被漁船救起。生還時生命垂危,搶救過來後卻出現選擇性遺忘,對於壓抑與創傷過深的記憶大腦自動封鎖,只留下零碎片段。 海巡署最後也發現那具屍體並非蘇淺淺。 她忘了鄭牧琛,忘了那些毀滅性的流言與被排擠的痛,甚至忘了她曾經那場無聲的愛。 她現在有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是某個小城社區裡志工中心的助理,在康復期努力適應新的生活。 那天夜裡,鄭牧琛獨自坐在醫院走廊,指尖摸著那張破碎的合照。 他曾經那麼自私地想死,想陪她一起毀掉一切。 可她活了。 帶著傷,帶著記憶的空白,重新站起來,還在學著活下去。 而他呢? 他第一次覺得,「活下來」這件事,有了意義。 不是為了報仇、不是為了守著一張舊照片,而是為了再一次,好好地,走近她。 這一次,不是床伴,不是對抗全世界的戀人,而是:一個陌生人,一步一步重新認識她。 「你好,我叫鄭牧琛。」 「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