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生
1.新生
宿舍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徐笙舒在床上翻了个身。 半梦半醒间，她感到有一丝微弱的呼唤。 “...越越回来了...？” 她在心中模糊地想，兴许是舍友半夜返校了，可沉重的眼皮怎么也睁不开。 她该继续睡下去的。 而她也本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可意识却渐渐沉入一种奇异的清醒——身体很重，眼皮却轻飘飘的，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无法真正合上。 随后，她感觉到了。 有什么东西，正缓缓地爬上她的床。 不是幻觉，不是梦境。 她能清晰地听见床垫微微下陷的声音，能感觉到身侧的被子被轻轻掀起，有一丝不合时宜的凉意缠绕着她的脚踝。 那触感像一条蛇，缓慢地蜿蜒而上。 她的呼吸凝滞了。 可意识仍旧浮游在睡眠与清醒之间，睫毛轻颤却没能睁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顺着她的小腿曲线游走，精确的、直白的，在腰际凹陷处短暂停留。 那是一只冰凉的手。 林晓想动，想尖叫，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缠住，连指尖都无法抬起。 太奇怪了。 她到底是在现实还是梦境。 紧接着，那只手沿着她的腰线缓慢游移，手指继续向上，划过她的肋骨，停在她的锁骨，最后留在此轻轻摩挲。 那触感太过冰冷，好不真切，并非人类体温。 没有声音，但她感觉耳后有气息拂过。 不是风，是某种有节奏的吐纳，潮湿而缓慢。 一个重量彻底压上来，不沉，却让她陷入床垫更深。 另有手指拨开她颈后的碎发，引起一阵战栗。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可身体仍然动弹不得。 到底是什么。 那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终，有什么柔软而冰凉的东西，轻轻贴上了她的后颈—— 那触感很是熟悉。 是唇。 有什么贴上了她的后背，很是宽阔。 后颈与锁骨的手指消失了，转而，奇异的触感从脊椎一路向下，在每一个骨节停留。 那个存在，在吻她，在触摸她。 可徐笙舒还是睁不开眼。 却在模糊中看见一双苍白的手，十指张开，笼罩她的腰线。 祂在拥抱她...？ 似梦似真。 “谁...” 她挣扎着发出气音，随即整个身子竟被翻转过来，能感觉到是面朝天花板的平躺姿势。 她感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祂似是俯身，随即便有似鼻尖般的触感蹭过她的锁骨，一股若有若无的柔软几番扫过她的脸颊，激起阵阵氧意。 好像毛发一般的质感。 可祂还要将唇覆下去，异样自锁骨下窝蔓延，堪堪移至胸口。 “...不..”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一瞬，胸前传来隐隐灼烧感，祂的唇也随之离开，却又在末尾发出轻微呻吟。 “...嘶。” 是一道男声。 似是被猝不及防地烫到了。 果然，这绝非梦境。 而她也惊奇地发觉，自己竟然能睁开双眼。 宿舍里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她急促的喘息。 床铺上空无一人。 徐笙舒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睡裙，整整齐齐。又拿手机照亮床褥四周，也无任何明显的凹陷痕迹。 ...为什么？ 这明明.... 不该是梦。 她维持着坐起的姿势，朝向黑夜中凝望许久，仍得不到解答。 直到再度躺下时，才发觉，攥成拳的双手，掌中浸满冷汗。 校园里人潮涌动，徐笙舒抱着一叠宣传单站在校门口，机械地向新生们分发校园指南。 学校要求各大组织及社团提前一周返校准备迎新，她作为学生会新媒体部长，自然不例外。 只可惜，全寝只有她需要提前返校，宿舍空荡，仅有她一人。 而那天起，徐笙舒每晚都在做相似的噩梦。 他吻她、触碰她。 但幸好，他做不得出格的事，每每要触及她的胸口，或是更为隐秘的部位时，他都会因此遭受烫伤。 勉强称得上一桩好事。 她已接连三天未睡过好觉了，就算是白日里，也会因各种细微声响而惊吓过度，精神都恍惚不少。 阳光灼热，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衬衫后背已微微湿透。 “同学，这是新生手册...” 她低头抽出一份资料，话音未落，肩膀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哗啦—— 手中的宣传单散落一地。 “抱歉。”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侧传来。 徐笙舒皱眉抬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 那是个身形高挑的男生，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衬得肤色冷白。 脸部轮廓很漂亮，下颌线条清晰，可眼神却透着一股阴郁，像是常年浸在阴影里的人。 他蹲下身，替她捡起散落的纸张。 林晓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 冰凉。 她猛地缩回手指，心脏骤然一跳。 那温度.... 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男生抱着一沓捡起的宣传单起身，递到她怀中。 徐笙舒仍是一愣。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反应，手掌在她面前摆动。 “学姐，还好吗。” 这一声才堪堪将她扯回神。 徐笙舒嘴角勉强咧开，汗珠明明顺着太阳xue缓慢下流，她却觉后背微凉。 “我没事....” 他听到了回话，转身欲走，可她竟不受控地伸出了手，扯住了他的衣衫下摆。 徐笙舒怔怔地看着他，莫名觉得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又是无言。 可他未有动作，也未出声。 似是预料到了一切，在等她作出反应。 “...啊，你是...新生对吧。” ——直到她再度开口。 “嗯。” “需要我...领你去...办手续吗。” “有劳学姐。” 真是奇怪。 他一共才说几句，面上不曾有过表情，她却总觉得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