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键盘上的君王

    洗手间里那股混杂着yin靡与腥臊的气味，如同无形的鬼魂，依旧缠绕在张伟的鼻尖。他僵硬地站在那个刚刚见证了一场活春宫的隔间里，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纯黑色的卡片，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卡片的质感厚重而细腻，带着一种奇特的冰凉。那两行烫金的字体，在洗手间惨白的灯光下，仿佛拥有了生命般，闪烁着妖异而又致命的诱惑光芒。

    “……你的任何欲望，都能得到满足。”

    张伟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将一口混杂着酒精和胃酸的唾沫咽了下去。

    这卡片……一定是那个男人的。张伟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男人自信的笑容，以及他手腕上那块足以抵上自己数年薪水的劳力士。财富、权力、以及身边那个任由他揉捏玩弄的绝色尤物……这一切，难道都和这张小小的卡片有关？

    一个荒诞而又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蘑菇般，在他那被酒精浸泡的大脑中破土而出：这或许……不是什么普通的会所名片，而是一个通往某种……未知世界的钥匙？一个能让他摆脱现在这副狗屎人生的……捷径？

    “呵，张伟，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下一秒，他便在心中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什么捷径？什么欲望满足？这不过是某个藏污纳垢的高级会所，或是某种新型的骗局罢了。那种地方，就算他进得去，也只会被榨干身上最后一点微薄的积蓄，然后像一块被嚼干了的口香糖一样，被吐在肮脏的马路上。

    他的人生，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他这辈子，注定只能在苏晴的羞辱下苟延残喘，注定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窥探着别人的幸福，然后用自己那双沾满了屈辱和汗水的手，解决那点可悲的生理需求。

    张伟的眼中，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微弱的火苗，瞬间被他自己亲手掐灭了。他攥紧卡片，正打算要将它揉成一团，扔进身旁那散发着恶臭的马桶里。

    然而，当他的手已经抬到半空时，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那行烫金的字，仿佛带着魔力，在他的视网膜上反复灼烧。

    “……任何欲望……”

    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像一只最微小的蚂蚁，却啃噬着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最终，他长叹了一口气，那口气中，充满了认命般的颓丧。他缓缓地松开手，将那张带着一丝体温的卡片，小心翼翼地，如同藏起一份绝密的罪证般，塞进了自己西裤的口袋里。

    卡片坚硬的棱角，隔着薄薄的布料，紧紧地贴着他的大腿，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的皮肤上，也同时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一个无法被忽视的印记。

    走出居酒屋，深夜的冷风吹过，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许。他麻木地走到路边的公交站台，在一闪一烁的、接触不良的路灯下，等待着最后一班回家的夜班车。

    十几分钟后，一辆老旧的公交车发着“吭哧吭哧”的轰鸣，如同疲惫的钢铁巨兽，缓缓驶来。车门打开，一股混杂着柴油、汗臭和廉价空气清新剂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张伟低着头，随着几个同样满脸疲惫的夜归人，挤了上去。

    车厢里摇摇晃晃，他因为喝了酒，脚步有些虚浮，在一个转弯时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旁边座位上的一位中年妇女。

    “对……对不起。”张伟下意识地道歉。

    那妇女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先是皱了皱眉，随即鼻子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两下。当那股混合着劣质威士忌和张伟身上汗液的酸腐气味传入她的鼻腔时，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到某种腐烂物般的嫌恶。她甚至夸张地抬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然后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瞥了张伟一眼，身体刻意地向着另一侧挪动，仿佛他是什么会传染的病毒源。

    一股热辣辣的羞耻感，比白天被苏晴训斥时更加猛烈，瞬间冲上了张伟的脸。他感到自己的脸颊guntang，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僵硬地走到后排的一个空位坐下，将自己深陷进冰冷而坚硬的塑料座椅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都带着同样的嫌弃，落在他身上。他就像一个移动的污染源，在这狭小的车厢里，被无声地孤立了。

    张伟死死地咬着牙，将头转向窗外，假装看着那些飞速倒退的、模糊的霓虹光带。他将手伸进口袋，指尖再次触碰到了那张坚硬的卡片。

    他隔着布料，用指腹反复摩挲着卡片的边缘。这辆摇晃的、肮脏的公交车，此刻就像一个巨大的移动牢笼，载着他和其他这些同样卑微的灵魂，驶向各自那毫无希望的终点。

    公交车到站，张伟飞速地冲下了车。他所居住的老旧小区，在深夜里显得更加破败。楼道里没有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各家各户飘出的、油腻的饭菜香。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爬上五楼。就在他走到自己那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前，正掏出钥匙，摸索着寻找钥匙孔时，楼下传来了“噔、噔、噔”的、急促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阵越来越清晰的、女性的喘息。张伟的动作一顿，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后，一道丰满而矫健的身影，带着一阵香风，冲上了五楼的平台，停在了他隔壁的门前。

    是他的邻居，那个独自一人居住的舞蹈老师，李月茹。

    她双手扶着膝盖，正弯着腰，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口地喘着气。一身粉色的紧身速干衣，因为被汗水彻底浸透，而紧紧地贴在她那成熟而丰满的胴体之上，将她那呼之欲出的巨大胸部、挺翘的浑圆臀部，以及大腿那惊人的rou感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毫不保留。

    细密的汗珠，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尖、以及那因运动而泛着红晕的脸颊滑落，最终在她深邃的锁骨窝里，汇聚成一汪晶莹的、诱人的小溪。那两团巨大的rufang，也随着她剧烈的喘息，而在胸前不住地颤抖、摇晃，仿佛随时会挣脱那层薄薄布料的束缚。

    张伟的喉咙，瞬间变得干渴无比。他的目光，像两只有形的、肮脏的手，贪婪地、毫不掩饰地，在她那被汗水浸透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身体上，来回地舔舐。他甚至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杂着高级沐浴露香气和女性汗水独特体味的、足以让任何男人发狂的气息。

    他的下半身，那根萎靡的roubang，再次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裤裆里苏醒、抬头。

    李月茹似乎察觉到了这道灼热而猥琐的视线。她直起身，那双原本因疲惫而有些迷离的杏眼，在看清张伟那副痴汉般的的表情时，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

    “你看什么看？！”

    一声清脆而又带着怒火的娇斥，如同冰水般，将张伟从yin靡的幻想中浇醒。

    “臭傻逼！没见过女人啊？！”李月茹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张伟那脆弱的自尊心里，“再他妈用你那双狗眼盯着老娘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她的话语，刻薄而又恶毒，像极了白天的苏晴。

    张伟的身体猛地一僵，脸颊涨成了猪肝色。那根刚刚还雄起roubang，在这声怒斥之下，瞬间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般，羞耻地萎靡了下去。

    “砰——！”

    李月茹不再理会他，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防盗门狠狠地甩上。那巨大的关门声，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也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张伟的脸上。

    他独自一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昏暗的楼道里，像一个小丑，狼狈不堪。

    屈辱、愤怒、以及那无处发泄的、被强行打断的欲望，如同三条最恶毒的毒蛇，在他的心底疯狂地撕咬。

    他颤抖着，用钥匙打开了门，然后像一具行尸走rou般，走了进去。

    迎接他的，是熟悉的、如同垃圾场般的混乱。吃剩的外卖盒堆在墙角，散发着酸腐的气味；脏衣服和臭袜子扔得到处都是；唯一的亮光，来自那台布满了灰尘的电脑屏幕。

    张伟将公文包狠狠地摔在地上。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屏幕的光，一屁股坐在了那张吱呀作响的电脑椅上。

    他需要发泄。

    他熟练地打开一个网络论坛，那是一个充斥着各种社会新闻和八卦的板块。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一个热门帖子上——《当红影帝与名模女友海滩度假，甜蜜拥吻羡煞旁人》。

    帖子里，是那位影帝英俊的脸庞，和他女友火辣的身材。他们脸上的幸福笑容，此刻在张伟眼中，显得无比的刺眼，无比的……虚伪。

    张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病态的笑容。他的手指，如同抽搐般，在那油腻的键盘上，疯狂地敲击起来。

    “@楼上说羡慕的都是傻逼吧？这男的就是个戏子，卖屁股上位的，那女的就是个高级妓女，不知道被多少个干爹玩过了，还他妈有脸秀恩爱？祝你们这对狗男女出门就被车撞死！”

    “cao你妈的，老子月薪三千，每天累死累活，你们这些婊子戏子凭什么赚那么多钱？都他妈的该死！该下地狱！”

    “恶心！真他妈恶心！社会就是被你们这群垃圾搞坏的！”

    他用最污秽、最恶毒的语言，疯狂地攻击着帖子里每一个幸福的人，每一个成功的人。键盘的敲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如同密集的雨点般响起，又像是一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公司里唯唯诺诺的张伟，也不再是那个在邻居面前不敢抬头的小丑。

    在网络这片匿名的面具之下，他感觉自己，如同一个手握审判之剑的君王。他可以肆意地将自己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满，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刺向那些他所嫉妒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将那个帖子里的每一个人都骂得狗血淋头，当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酸痛时，他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恶气，才终于消散了一些。

    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与空虚。

    他关掉电脑，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他没有洗漱，甚至没有脱掉那身沾染了屈辱的西装。

    他只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那张堆满了杂物的床边，然后一头栽了上去，沉沉地睡去。

    在他的梦里，是苏晴轻蔑的脸，是居酒屋里那对男女交合的背影，是李月茹厌恶的眼神，以及……那张纯黑色的卡片上，闪烁着的、如同地狱邀请函般的烫金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