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7.內心

    「我腦子裡??有系統??這是什麼??」

    她帶著哭腔的顫抖聲音，讓李宸緊抱著她的身體猛然一僵。他緩緩放開她，但雙手依然穩固地扶著她的肩膀，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他的目光銳利而審慎，仔細地搜索著她臉上的每一寸表情，像是在判斷這句話的背後，究竟是什麼。

    「系統？」他皺起眉頭，這個詞對他來說陌生又虛幻，「是像電影裡那樣的東西？」

    他看到她茫然又恐懼的眼神，那樣子絕不像是在開玩笑。他心底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這不是孩子氣的幻想，她的恐懼是真實的。

    「別怕。」他放柔了語氣，拇指輕輕擦去她臉頰上的淚痕，「告訴我，它跟你說了什麼？讓你做什麼了？」

    李宸的語氣很溫和，但眼底卻閃過一絲冷冽的寒光。他不在乎什麼系統不系統，他只在乎有什麼東西在騷擾他的曉月，讓她露出這樣害怕的表情。無論那東西是什麼，他都有辦法讓它徹底消失。

    「嗚嗚??我好怕??」

    她的哭聲像一把軟刀子，狠狠地捅進李宸的心臟。他什麼都問不下去了，打橫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曉月的哭喊都停頓了一秒，下意识地環住他的脖子。

    「別怕，爸爸在這裡。」他的聲音壓在喉嚨深處，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力量，「沒人能傷害你。」

    他抱著她，完全不理會走廊上可能投來的任何視線，大步走向走廊盡頭的教授辦公室。他的步子又快又穩，懷裡的嬌軀那麼輕，卻也那麼沉重，承載了他全部的恐懼和愛意。

    辦公室的門被他用腳尖輕輕帶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他把曉月放在自己寬大的辦公椅上，然後半跪在她面前，仰頭看著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溫柔。

    「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他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告訴我，那個『系統』，到底是什麼東西。」

    【叮！檢測到攻略對象情緒波動值大幅上升，好感度 2，當前好感度62。】

    機械的提示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曉月甚至沒力氣去關心了。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眼神告訴她，無論她說出多麼荒誕的話，他都會選擇相信她。

    「他一直加好感度??媽媽當初也是這個系統？」

    「好感度？」李宸的眉頭鎖得更深了，這個詞帶著一股廉價的遊戲感，卻從他女兒口中說出，讓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當聽到「媽媽」兩個字時，他握著她的手猛然一緊。腦海裡瞬閃過那張與她年輕時極為相似的臉龐，那個在他記憶裡既溫柔又帶著疏離的女人。原來，當年那些他無法理解的行为，背後都藏著這樣的秘密嗎？

    「所以，這就是妳媽媽當年……」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他一直以為，是她不愛他，是她選擇了離開。從來沒想過，她可能也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受害者。

    這個頓悟讓他心頭湧起一股滔天的憤怒，不是對她，而是對那個看不見摸不著，卻控制著他最愛兩個女人的「系統」。

    「看著我。」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的視線與自己交會，「不管它是什麼，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把妳從我身邊帶走。絕不。」

    他的眼神堅定得像是要發誓，那裡面燃燒著的，是佔有慾，也是不容動搖的守護決心。

    【叮！檢測到攻略對象李宸守護意識達到峰值，決心值大幅度提升。】

    【觸發隱藏任務：『爸爸的逆鱗』。】

    【任務內容：在李宸的保護下，安全度過系統的第一次『干預』。】

    【任務獎勵：系統積分 100，解鎖特殊道具『真實的眼淚』（使用後可暫時屏蔽系統對攻略對象的數值偽測）。】

    機械的提示音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李宸燃燒的怒火上。他能清楚地看到，曉月的瞳孔在那一瞬間微微收縮，臉上血色褪盡。她不是在對他說話，而是在對他腦中的另一個存在做出反應。

    這一點點微小的細節，卻讓李宸的理智徹底斷線。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來極強的壓迫感，他雙手撐在辦公桌的椅背上，將曉月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他逼得那麼近，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

    「它又在說什麼了？」他的聲音很低，卻像金屬摩擦一樣，帶著危險的顫音，「告訴我，每一個字。」

    他不需要她的回答。因為他看到她眼裡的恐懼，那恐懼不是對著他，而是對著那個無形的威脅。

    「我不允許。」李宸一字一句地說，像是在對空氣宣戰，「我警告你，不管你是什麼東西，離她遠一點。」

    「我聽不懂任務的意思??」曉月茫然的看著李宸。

    她茫然的眼神像一根針，刺破了李宸剛剛築起的怒火壁壘，只剩下無盡的心疼。他意識到自己嚇到她了。那股滔天的憤怒，在面對她純粹的恐懼時，只能轉化為更深沉的保護欲。

    他緩和了臉上的線條，原本撐在椅背上的手轉而輕輕環住她，將她帶進一個溫柔的擁抱裡，下巴抵在她的髮頂，緩緩摩挲著。

    「聽不懂就沒關係。」他的聲音恢复了溫柔，帶著哄誘的意味，「妳什麼都不用懂，什麼都不用想。」

    他能感覺到懷裡的身體放鬆了一些，不再是那樣僵硬的顫抖。他一手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貓。

    「只要記住，不管它讓妳做什麼，妳都要先告訴我，好不好？」他放低了聲音，溫熱的氣流拂過她的耳廓，「所有的事情，都由爸爸來處理。妳只需要像這樣，待在我身邊，就夠了。」

    【叮！攻略對象『李宸』保護欲與掌控欲雙重爆發，好感度 8，當前好感度70。】

    李宸對腦中再次響起的提示音充滿了厭惡，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些。這場遊戲，他已經決定親自下場。

    懷裡的顫抖似乎平復了些，但李宸知道，那只是因為她的身體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恐懼。他能感覺到她的小臉埋在他的胸口，呼吸微弱而潮濕，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忍著哭泣。

    他終於鬆開了她一些，但手依然扶著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不至於滑落。他伸手，用指腹輕輕拭去她殘留在臉頰上的淚痕，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我們回家。」他說，語氣不是商量，而是決定。

    李宸不再去腦中聽那個機械的提示音，他現在只想帶著她離開這個地方。他彎腰，將她再次打橫抱起，這一次她沒有任何掙扎，只是順從地縮在他的懷裡，像一隻尋找庇護的幼獸。

    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和外套，甚至沒有再多看一眼辦公室裡的東西。他抱著她走出辦公室，腳步聲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迴響，沉穩而堅定。

    「從今天起，妳搬過來跟我一起住。」他一邊走，一邊低聲對懷裡的人說，「爸爸會一直看著妳，一步都不離開。」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的條紋。曉月在一張陌生的床上醒來，身上蓋著乾淨柔軟的被子，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男人沐浴露清香。昨夜的情緒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疲憊的空白。她坐起身，發現自己的制服已經被換成了一件寬大的白色T恤，長度剛好遮到大腿中段。

    房門被輕輕敲響，李宸推門進來，手上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他已換上了一身淺灰色的V領毛衣和休閒褲，金絲眼鏡後的溫柔眼眸看見她醒來，微微彎起。

    「醒了？」他把牛奶放在床頭櫃上，「先喝點東西，今天我送妳去學校。」

    坐在李宸的車裡，曉月一路沉默，小口小口地喝著牛奶。直到抵達校門口，李宸才轉過頭，輕聲叮嚀：「下課別亂跑，我來接妳。」

    剛走進教室，一個活力十足的聲音就響起了。

    「曉月！你終於來了！」林薇像顆小砲彈一樣衝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然後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昨天你和李宸教授到底怎麼了？我聽說他直接把你抱走了，全班都在傳耶！你臉色那麼差，是不是被凶了？」

    「沒有??他是我爸爸啦??」

    林薇的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嘴巴也微微張開，一副看到外星人降落的震撼表情。她先是愣了幾秒，然後猛地抓住曉月的肩膀，用力搖了搖。

    「爸爸？！妳說李宸教授是妳爸爸？！」她這聲驚呼不大不小，卻足夠讓周圍幾個正在交頭接耳的同學都安靜下來，齊刷刷地朝這邊看過來。

    看到所有人都望向自己，林薇才意識到自己太失態了，她連忙捂住嘴，壓低聲音，但興奮之情卻絲毫未減。「天啊！這個消息太勁爆了！所以你真的是他的女兒？怪不得……怪不得你長得有那麼一點點像他！」

    她像個偵探一樣，繞著曉月轉了半圈，眼神裡充滿了探究。

    「可是，從來沒有人聽說過李教授有女兒啊！他一直都是單身貴族的人設，全校女生暗戀對象排行榜第一名耶！」林薇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他看你的眼神，那根本不是看女兒的眼神啊！那種……那種是『我的』所有物的眼神！」

    「也不是親生的，他是我另外一個爸爸，我真正的爸爸跟媽媽都不在城裡了。」

    林薇聽完，整個人又石化了。她花了整整十秒來消化這段堪比連續劇的家庭關係，小腦袋瓜似乎快要冒出煙來。

    「等、等一下……」她伸出兩根手指，在空中比劃著，「所以，你有一個親生爸爸在別的地方，然後李宸教授是你的……另外一個爸爸？養父？還是……後爸？」

    她看著曉月坦然的表情，覺得自己的下巴快要掉下來。這個解釋，比「李宸教授是親生爸爸」還要讓她震驚。

    「我的天……」林薇扶著額頭，一臉被資訊轟炸的痛苦，「所以，之前傳的那些風言風語，說李教授對你特別，把你從辦公室抱走……竟然是因為這個？可是，就算是養父或者後爸，也不會用那種眼神看女兒吧？」

    她重新抓回重點，湊到曉月耳边，用氣音說：「我告訴你，我昨天在走廊上遠遠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就像狼看到自己鎖在窩裡的小羊羔，充滿了……佔有慾！那絕對不是看兒女的眼神！」

    「不會吧??」

    「是真的！我騙你幹嘛？」林薇急得跳腳，她雙手叉腰，一副「你怎麼這麼天真」的表情。「我媽可是閱人無數的，她教我看人的眼神絕對不會錯！那種感覺，就像是……嗯，就像收藏家看著自己最珍愛、絕不會讓別人碰的古董一樣！」

    她越說越起勁，還模仿起李宸的表情，努力擠出一個深沉又專注的眼神，只可惜配上她圓滾滾的臉蛋，看起來有點像在努力對焦。

    「還有啊，你沒發現嗎？他看著你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都好像變低了，氣壓超低！那種『妳是我的，誰都別想碰』的強大氣場，整個教室的人都感覺得到！」

    林薇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地拉著曉月的手搖晃著。「曉月，你不覺得這種……禁忌的感覺……超級帶感的嗎？就像小說裡寫的那樣！你想想看，全校最清冷的禁欲系教授，私下裡卻對自己的養女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慾……喔，我的少女心要爆炸了！」

    「佔有??」

    「對！佔有！」林薇重重地點頭，像是在強化這個詞的意義。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曉月的額頭，語氣認真了起來。

    「妳想想看，他是不是不希望妳跟別的男生走太近？是不是會想知道妳所有的行程，跟誰說話，做了什麼？是不是會因為妳對別人笑而生氣？」

    她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然後不用曉月回答，就自顧自地接了下去。「這就是佔有慾啊！他想把妳完完全全地圈在他的世界裡，讓妳的眼睛裡只能看到他一個人。」

    林薇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戲劇性的夢幻色彩。「這已經超脫普通的父愛了，這是一種……想要把妳吞噬進骨子裡的慾望。妳被他寵著、愛著，同時也被他牢牢地掌控著。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注視之下。」

    她看著曉月有些迷惘的臉，湊得更近，用既羡慕又同情的口吻說：「可憐的曉月，你還活在雲端呢。你根本不知道，李宸教授看著你的眼神，有多麼……飢渴。」

    「妳觀察這麼仔細，妳喜歡爸爸嗎？」

    這句問題像一顆炸彈，在林薇的腦中轟然引爆，她臉上的八卦和興奮瞬間僵住，然後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層驚慌的緋紅，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

    「我、我喜歡李教授？！妳在亂說什麼啊！」她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猛地後退一步，雙手在身前胡亂地揮舞著，彷彿想揮開這個荒謬的指控。

    「我、我只是……我只是路過好幾次！每次都剛好看到他看著你嘛！我眼睛又沒瞎，那麼強烈的眼神，誰會看不到啊！」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又立刻意識到不對，赶紧壓低，結結巴巴地解釋著。

    林薇深呼吸了幾次，試圖找回平時的鎮定，但眼神卻始終不敢直視曉月。「我才不喜歡他呢！他……他太可怕了，那種感覺就像隨時會被看透一樣，我才不想靠近！我只是在、在客觀分析！對，客觀分析！」她最後幾個字說得又急又快，像是在說服自己。

    林薇像是在掩飾什麼似的，乾咳了兩聲，眼神飄忽地向走廊盡頭望去，避開了曉月探究的目光。她整個人都陷入一種奇異的尷尬氛圍裡，和平時那咋咋呼呼的樣子判若兩人。

    「好、好啦，別說我了！」她突然一個轉移話題，重新抓住曉月的手臂，力道之大彷彿想從剛才的窘境中掙脫出來。「我們說正事！說妳和李宸教授！」

    她的表情又恢復了那副準備深入挖掘八卦的模樣，但眼神深處還殘留著一絲慌亂。「所以……既然他都對妳這麼……這麼『佔有』了，妳自己呢？妳對他是什麼感覺？」

    這一次，林薇的問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她不再是那個單純看好戲的朋友，而是真的在等待一個答案。她緊盯著曉月的臉，試圖從上面找到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妳……真的只把他當成爸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