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单独指导
第三章：“单独指导”
老王丢下的那个“温柔的禁锢”方案，像个魔咒，盘踞在我脑子里一整天。 打开文档，敲下标题，我的思绪就不受控制地飘回了早上。 他手掌握住我小腿的力度，带着雨水的微凉。 他手指圈住我脚踝时，那略带薄茧的触感，以及他半真半假开玩笑时呼出的温热气息。 “温柔的禁锢”…… 这五个字被他低沉的嗓音念出来，仿佛带着钩子，在我心尖上挠了一下。 我甩甩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赶出去。 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发春的！ 可是，设计情趣用品，某种程度上，不就是需要一点“发春”的想象力吗？ 我们公司虽小，但流程挺像那么回事。 通常先由我们项目组提出概念，内部 brainstorming（头脑风暴），然后老王拍板方向。 接着，设计妹苏苏会出外观设计图。 程序猿阿Ken和大牛负责嵌入简单的智能程序（比如蓝牙控制、震动模式切换等）。 之后，直接用办公室那台工业级3D打印机打出样品。 样品出来，就按男女分组派发试用。 我们八个人，正好四男四女。 试用期一般三天到一周，期间每个人都要匿名提交详细的试用报告，包括舒适度、灵敏度、创意性、用户体验等等。 最后开会讨论，综合评分，通过后的设计才会发回总部工厂，进行大规模生产和市场推广。 现在，我这个“拖鞋事件”的受害者，居然要亲自为“禁锢”系列cao刀。 真是造化弄人。 我硬着头皮，开始在键盘上敲打。 “概念核心：借鉴日常生活中的意外‘束缚’体验，转化为亲密互动中的趣味前戏……” “材质建议：硅胶包裹记忆棉，模拟……模拟手指的力度和温度？” 敲到这里，我脸有点热。 “互动模式：可设置轻微震动，伴随收紧、放松的循环，模拟……脉搏跳动？” 我的天，我在写什么？ 这哪里是产品方案，这简直是我早上被老王“解救”过程的内心独白！ 正当我对着屏幕面红耳赤时，内线电话响了。 是老王的专线。 我心头一跳，深吸一口气才接起来：“王总，有什么事吗？” “方案写得怎么样了？”他那边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有没有什么‘卡住’的思路，需要领导亲自指导一下？” “没有！思路顺畅得很！”我立刻否认，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哦？”他拖长了语调，明显不信，“那拿来我看看，初步的就行。” “还没写完！” “没关系，我就看看方向对不对。”他不由分说，“现在拿过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屏幕上那几行充满个人联想色彩的文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军令如山。 我只好磨磨蹭蹭地打印出刚写了个开头的两页纸，视死如归地走向他的办公室。 敲门前，我特意整理了一下表情，力求表现得专业且冷漠。 “进。” 我推门进去，老王正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嗯，一个已经打样成品的某小型女用玩具。 看到我进来，他面不改色地把那个小东西放进抽屉，仿佛刚才只是在研究一支笔。 “王总，这是初步的思路。”我把那两页纸放在他桌上，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保持平视，不乱瞟。 他拿起纸张，慢悠悠地看着。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他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以及我有点过快的心跳声。 他看得似乎很仔细，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让我心里发毛。 “嗯……”他沉吟片刻，手指在“模拟手指力度”那一行敲了敲，“这个方向，有点意思。” 他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我：“具体想模拟什么样的手指力度？是轻柔的抚摸，还是……带点强制性的握紧？” 他的眼神带着探究，仿佛能看穿我脑子里那些不健康的画面。 我耳根发烫，强装镇定：“这个……需要结合用户调研和后续测试来定。” “用户调研？”他挑眉，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办公桌看我，“你不就是我们的首要用户调研对象吗？早上那个‘禁锢’体验，感觉如何？力度是轻了还是重了？持续时间是短了还是长了？”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明显的戏谑和暗示。 “王老师！”我忍不住了，脸上臊得慌，“我们在讨论工作！” “对啊，就是在讨论工作。”他一脸无辜，“产品灵感来源于生活嘛。你的亲身体验，是最宝贵的一手资料。” 他放下方案，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摆出正经谈工作的样子，但眼神里的笑意却藏不住：“好了，不逗你了。概念我看了，大方向可以。你继续深化，重点把那种‘被迫承受’又‘暗含期待’的矛盾心理体现在产品交互逻辑里。” “被迫承受”又“暗含期待”？ 这描述……怎么那么精准地戳中了我早上的某个瞬间？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回到工位，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这工作没法干了！ 下午，苏苏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我：“芸姐，老王叫你进去干嘛？是不是单独指导‘方案’了？”她把“指导”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指导你个鬼！”我白了她一眼，“正常的工作交流。” “得了吧，”苏苏压低声音，“我刚才可看见了，你进去的时候耳朵尖都是红的，出来的时候脸也红。老实交代，老王是不是又调戏你了？” 我正要反驳，就看到莉莉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到了明仔的工位旁。 “明仔，这份是下季度需要预埋数据接口的客户名单，你今晚加班整理出来，导入新系统。”莉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公事化。 “好的，莉莉姐。”明仔立刻接过，没有任何异议。 “嗯。”莉莉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侧头对明仔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我们离得近，隐约能听到，“晚上……等我电话。” 明仔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低声回应：“明白。” 莉莉说完，便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离开了。 我和苏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晚上等我电话……”苏苏用气声学了一遍，挤眉弄眼，“这绝对不是普通上司对下属的吩咐！有情况！” 我也觉得心跳加速。 莉莉和明仔，果然不简单。那句“等我电话”，透着一种超越工作关系的亲密和……掌控感。 下班时间到了。 同事们陆续离开。 我因为那个该死的方案，决定加会儿班，争取弄出个雏形。 阿Ken和苏苏结伴走了，走前苏苏还对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眼神暧昧。 大牛和静姐也准时下班。 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我，还有……似乎也在加班的明仔，以及，一直没从办公室里出来的老王。 灯光下，明仔专注地盯着屏幕，侧脸线条冷硬，但敲击键盘的手指却格外用力。 而老王的办公室，门一直关着，不知道在里面忙什么。 直到晚上八点多，我才勉强把方案的主体部分写完，伸了个懒腰。 正准备保存文档关电脑，老王的办公室门开了。 他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外套，看到我还在，似乎有些意外。 “还没走？” “嗯，方案刚弄完初稿。” 他走到我工位旁，很自然地俯身看向我的电脑屏幕。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烟草混合木质香调再次笼罩过来。 “我看看。”他说着，一只手撑在我的桌面上，另一只手cao控我的鼠标，滚动着页面。 这个姿势，几乎把我半圈在了他和电脑之间。 我的后背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呼吸不由得一窒。 他看得很快，偶尔停顿一下。 “这里，‘渐进式收紧模式’，解释一下具体逻辑。”他指着屏幕上一行字。 “就是……不是一下子收紧，而是像……像慢慢被握住那种感觉。”我尽量用专业的词汇描述，但声音还是有点发紧。 “哦？”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近在耳边，“怎么个‘慢慢’法？每秒收紧0.5厘米？还是根据用户心率变化调整？” 他的问题很技术流，但配合他此刻的姿势和语气，总让人觉得意有所指。 “这个……需要和阿Ken讨论算法实现。”我试图往后缩，但椅子空间有限。 “嗯。”他没再追问，继续往下看。 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 我顿时感觉周围的压力一轻，悄悄松了口气。 “整体还行。”他给出评价，然后话锋一转，看着我，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深邃，“小芸，问你个问题。” “啊？您说。” “你分得清，‘性’和‘爱’吗？”他问得直接，目光紧锁着我。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这问题太私人，也太突兀了。 “我……”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看着我有些慌乱的样子，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少了平时的戏谑，多了点我看不懂的东西。 “没事，随便问问。”他拍拍我的肩膀，“早点回去，路上小心。方案明天再细化。”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心跳失序，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那个问题。 “你分得清，‘性’和‘爱’吗？”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另一边的明仔似乎也完成了工作，正在关电脑。 灯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莉莉那句“晚上等我电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这个小小的公司，平静的表面下，暗流似乎越来越汹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