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比翼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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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相柳車在別墅區都引起一片騷動，可見神獸之珍貴，即使在富人中也是罕見的。 這次是一雙比翼鳥。 不但同屬神獸，而且顧名思議，很有那方面的吉祥寓意，體型如鳳凰、力氣比馬大，一出場必是盛大場合，不但貴，車子也配得特別漂亮。大少爺的相柳車就夠養眼了，而比翼車更華麗，完全照著小朋友的夢幻來打造的。 校園裡都在尖叫：“啊啊這是要表白嗎？” “表白這麼大陣勢？這是要結婚了吧！” “我這輩子能不能坐著比翼車結婚啊嗚嗚……” “坐什麼啊？我只要能摸一摸沾沾喜氣就滿足了……” 我：…… 這車子裡的是史或然。 史或然你不是開電車的男人嗎？ 還是說你發達了，當上了王室御用的鳥車伕？ 來都來了為什麼還這麼慫啊！都不露面的，發個消息很禮貌的請我今天坐這車回家，為了怕弄錯還把車牌號都抄給我了…… 不是，校門口這麼醒目一輛比翼車我到哪裡去弄錯啊！ 連兩個主角都懵了，對視，又看看我。 史或然對我的愛心還是四顆心。 他的豪車不是為了我而來的。他另有所圖。會不會大少爺做什麼事刺激到他了？所以做出了超出原劇情的事。 他愛的是大少爺，但大少爺不肯屈於他下。大少爺這次重走故事線，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比上次更驚才絕艷了，史或然心嚮往之，非常糾結，所以利用我，像孔雀張開尾羽一樣，來吸引大少爺的注意？ 嗯，很通順。 也就是說史或然有求於我啊！ 盡管車子很漂亮、盡管我欠了他十六萬以上——雖然那是因為翡晗的賭棍父親，但總是看在翡晗面上，按這個世界的規則也有父債子償一說——總之，史或然叫我上車，我是該上的。但我還是趁火打劫的跟他加了個條件。 史或然猶豫：“這個……” 既然他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勢打算轉身離開。 史或然：“——行。”應得咬牙切齒。 比翼車伕就到了我面前，恭恭敬敬請我上車，還準確的叫出了我的名字，表示他們沒有認錯人。 年亞仔臉扭曲了了下，忽然大聲笑了，沖大少爺趾高氣昂道：“看吧看吧，人家稀罕你一個客廳？這一輛車能蓋你幾幢破房子了！” “……”這次我跟主角們心情是一樣的：一言難盡。 我站在車廂旁邊友好的跟車伕打招呼，對同學們說，誰想來摸比翼車的，都可以摸一把。這就是我讓史或然答應的條件。 不過，大家要排隊。 而且只是摸車子，不是摸鳥。我怕把鳥毛給捋禿了，我賠不起。——比翼鳥矜持華貴而犀利的眼神也在問：“誰敢上來？” 連車廂也要珍惜的摸啊！掉片漆都不知道是什麼價錢。——不過大家都是第一中學的高材生，很有教養，手下應該知道輕重就是了。 還有，每個人限摸一次，摸完走人。最多讓摸兩個小時，不能再多了。 以上的細則是史或然答應我的要求後，想起來補充上的。商人，很周全。我想他一定生意興隆。 車伕維持秩序，年亞仔幫忙。不過一個多小時就摸完了。不愧是永尚的學生們，很有教養，秩序井然，個個道謝。有些家裡條件極好的，也未必來摸，在旁邊笑笑，仍然非常禮貌。 完事後年亞仔跳進車裡就往我肩上打了一下：“行啊小晗，你對同學好也要有個限度，幹嘛要招待她們摸啊！” 打得不重。 史或然看他一眼。 嗯，史或然就在車裡。說不定本來可能想下車來接我的，可是圍觀的人太多了，他就不敢露面了。 這個人不是愛出風頭的類型。 年亞仔也打史或然一下：“史哥你行啊！什麼時候買的這車？” 史家本來只是平平，但史或然一人能力吊打年、奚兩家人綁一起。他自己把家境拔高到富豪圈受矚目的存在，值得欽佩。混世魔童對他也要客氣幾分，打了一下還心虛：“我沒打重啊，史哥你不會這樣就把我們趕下車吧？” 史或然又看了他一眼：“你坐。” 風起。是比翼鳥振翅。很輕柔，如夏日林間的風。挽車的絲絛很長，上頭綴的鳴珂，清脆動聽。 史或然接下去道：“我租的。” ……行吧。 年亞仔咧著嘴笑：“史哥沒事你租這車幹什麼。”又問我，“小晗你怎麼一直在打字啊，打什麼這麼……編程？！”眼睛瞪大。 其實我是在趕作業。 不是還空了一部分嘛！反復倒飭原主留下的記憶，都沒找到一樣的題目可以抄。 但倒飭的過程中我發現原主很大精力是在做題。而整個學校的理念也是這樣的。就是反復做題目，相同的題目就記住，不同的題目也可能類型是一樣的，就能用以前做過的範本往上套。 剛來時我以為考試題目分兩大類：一類是記住資訊直接填上去；另一類是掌握方法之後自己想出來怎麼運用這些方法。 但顯然運用上有困難的人不止我一個。所以這裡的學習不只是記憶資訊直接填空，還要記住盡量多的題目解答類型，下次遇到類似的就好往上套。 潮信能幫我搜索直接填空資訊類的題目，但遇到有變化的題目，就不知道怎麼比照同類型的去解答。 那我做個小程式，讓程式來計算變化套用好了。 其實這裡的智慧系統已經不錯了，像我之前問電動車的時候，它回答是經過簡單資訊取捨的，看起來就比較切題而流暢，並非網上直接搜索出來的資訊堆砌。 只是它還不能直接幫忙做題目。 其實原理大同小異。 我把題庫一遍遍的喂給它，讓它自己檢測處理結果，跟現成的真人答案做比對，去粗存精、去偽存真。循環個幾次——也不是完全一致的機械循環，而是螺旋式的上升——它就越來越熟練了。前五次還是我手把手核對、給它指出問題；後面幾次它自己開始仿照我的做法給它自己糾錯，速度也快得多了。現在已經改進到第十幾次，我可以讓它處理剩下的練習卷。不敢說全對，九十多分還是穩的。 盡夠了。 所以剛才坐進車跟史或然打完招呼之後，我就敲鍵盤。史或然在忙他的，沒有避我。我無意中瞄到一眼，好像也是不用回避，畢竟並非什麼機密財報，看著好像是地圖？比較復雜的那種。 以前不知道他一個商人還對地質地理感興趣。 倒是年亞仔進車之後他切到了商務新聞報刊介面。可能在小朋友面前不好意思摸魚。 年亞仔打擾他，咋咋呼呼的問這問那的，他就連報刊都不看了，回答：“租車來求婚。” 我：…… 我：？？ 我：哦！ 雖然我自己也猜到了，但看年亞仔這麼驚訝樣子，果然我也要演一下的吧。 可是我晚了。年亞仔已經轉向我，一臉悲憤：“他向你求婚？你怎麼都不驚訝，小晗？” 史或然也看看我。 我：…… 我：這不是反應一時沒跟上…… 年亞仔已經更加悲憤了：“你已經答應他求婚了，卻沒告訴我！” ……行吧！隨便路人甲乙丙丁都能幫我補足前因後果。我這水劃得很輕松。 年亞仔舉起我送他的點心盒子，悲憤的問：：“——那我這算什麼？” 我：？ 史或然看看他、看看我。大老闆當久了，隨便一個眼神都是“你們給我解釋一下，不然獎金扣光”的威儀。 我：…… 我也不知道年亞仔發什麼瘋啊，反正等著就好，他自己會抱怨完：“你都要跟人結婚了都只做這麼幾個小點心送我，你太小氣了！” 哦！我指著史或然：“那讓他再送些。” 史或然向年亞仔伸出手：“好，那你這盒先還我。” 然後年亞仔跟他嘰哩咕嚕的吵。我對著螢幕，有點恍神。 原劇情，史或然也想跟原主假結婚，原主還是想釣更大的魚，猶豫著沒答應。史或然跟大少爺關系也越來越好了，非常希望跟大少爺修成正果，就沒再跟原主求婚。再後來史或然身價火箭般上漲，竟成為頂級富豪，原主腸子都悔青了，精神狀態差到穀底。 這次，求婚提前了。 反正也是訂婚，等他後悔了，再解除就是了。統共都不算什麼大事。 只是啊，兩個男人對壘，拉我在當中作筏子……我有點…… 忽然之間我心裡觸動到什麼。潮信在拉警報。這個世界做任務會幫我恢復記憶。但是很緩慢，也不穩定。或許是劇情完成度上升、又正好經歷到類似情節，我忽然靈光一閃，就仿佛看見： 兩個男人……對壘……我在當中……刀光，明晃晃，亮晶晶，破碎…… 我手腳都在發抖，又忽然眼前迷茫旋轉看不見自己的手腳。我難受，想抵破車箱摔出去。摔到哪裡去呢？外頭大概也是地獄。地獄沒底，誰知道幾層。血腥味在我頭頂閉闔。我想吐，忽然之間。 我不想在這裡吐出來。 我發現我一定有段非常可怕的過去。 我討厭這種事情。它一來就如山崩海嘯，我感覺快頂不住了。是痛。又不止痛。痛苦無涯無望無休止無有出期。我必須要有出期。 潮信急急的在我面前打開商城介面，鰭尖啪啪拍打著讓我看一個又一個好用的功能：暈車藥，止吐藥。清神醒腦。麻木神經。注意力集中在手頭任務。暫時切斷本世界之外的感情聯系。 最後一個最貴。一小時四千分。 幾乎是我今天賺到的所有，包括好心的同學們排隊摸神車給我送的。 潮信在很努力給我打折，9.5，到9，再到8，怎麼使勁都壓不到8以下了。潮信已經很用力了。但它也只是個系統，可能還是系統裡比較無能受欺負的。它權限有限。 反正，買得起就好。我點擊確認。 也不是第一次大額消費了，但這次，我忽然感到不舍。并非因為總金額最大，更因為這分是我親手賺的……不，因為我意識到這分數是什麼人、在什麼情況下給我的吧。 主角給的反感分也就算了。可這分數裡，包括那個深巷茉莉花一般的女生給我的分啊！當時她摸著車廂哭了。哭都不敢把眼淚濺到車廂上，快快的離開。一邊離開一邊給我一百多好感分。 她不是主線人物，連支線都沒有。這麼個小人物，能給出來的分值是很少的。可是她對我的愛心有四顆半。一百多分，是她作為一個小人物那麼短時間裡能給出來的全部了。 五顆心就是恩愛夫妻。 四顆就足以成婚。 她揣著一份四顆半的愛心，流著眼淚給我的分，我也一下子全部花出去。 因為我無能。 我因為以前的爛攤子，避難在這個世界中，哄騙並揮霍了這些人的感情，我深為負疚，心好像被絞著…… 然後功能起效，負面情緒褪去，我的心冷漠、安靜下來，看看面前的螢幕，還知道要繼續調整程式來寫題。 為什麼要寫題呢？總歸是我目前的角色必須完成的任務吧。 年亞仔探頭過來看，驚叫：“這是什麼啊。” 我跟他解釋這是什麼。 年亞仔叫得更響：“這種程式你可以自己編出來嗎？超級發明啊！你這麼厲害的嗎？！” 很厲害嗎？原理很簡單的吧。我講給他聽。 年亞仔一副要喘不過氣的樣子：“小晗你是天才嗎？不，你最天才的地方是沒有意識到你自己天才吧！就像……” 史或然看過來，一副“我的小未婚妻果然很厲害吧”的樣子，不過仍然含蓄而親切的表示：“我喜歡我未來的伴侶親手替我準備一日三餐。” 我笑笑。 “做什麼菜啊！來來來打遊戲！”年亞仔拉我。 “年伯父之前好像提到希望有人能幫你提高學習成績，或者至少學點什麼別的一技之長？”史或然看看年亞仔。 年亞仔癟回去。 結果就是史或然看商務財經、我到底也是打開了一些烹飪教程看看，年亞仔獨自負氣的打遊戲，打得惡狠狠的，也是格鬥類，我覺得他打得好像沒有霓好，主要是氣質太差，邊打邊罵，罵得不太乾凈，我想提醒他一下，一伸手，他坐姿歪扭，我眼睛還在螢幕上沒太注意，手拍到他頭髪上。他忽然笑起來：“哈哈哈哈吃爺爺一記窩心腳了吧！” 史或然清了清嗓子。而我忽然發現—— 年亞仔對我的愛心值到了三了？ 也？ 我沒有哄他開心吧？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