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纠结

    ＂凉太，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教室里，几个男生围在凉太的课桌旁，脸上带着青春期男孩特有的促狭笑容。午休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桌面上画出一道明亮的分界线。

    凉太手中的自动铅笔顿了一下，笔尖在笔记本上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

    ＂没什么特别的类型。＂他故作平静地回答，同时不着痕迹地合上了正在看的参考书。

    ＂少来了！＂前田健一夸张地拍了下桌子，中二地说道：＂二年级的女生们都在传，说佐藤凉太是全校最难攻陷的冰山王子。＂

    周围的男生发出一阵起哄声。凉太感到耳根发热，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的画面——美咲踮起脚尖时裙摆下那一抹惊鸿一瞥的雪白，以及她转身时嘴角若有似无的微笑。

    ＂该不会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前田凑得更近，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凉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前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梦中美咲穿着那件淡紫色连衣裙，但不是站在厨房里，而是躺在他的床上，裙摆卷到大腿根部，妩媚动人的眼睛流连在他身上...

    ＂喂！脸红了！＂前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大叫起来。

    ＂闭嘴！＂凉太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很少在同学面前失态，此刻却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我对这种无聊的话题没兴趣。＂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前田惊讶地后退一步，其他男生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凉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抱歉，下周有数学竞赛，我压力有点大。＂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重新坐下。

    前田挠了挠头，＂啊...也是。抱歉打扰你学习了。＂他讪讪地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凉太重新打开参考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自从那个意外的走光事件后，他的生活就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放学铃声响起时，勇太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声嚷嚷着让凉太快点儿。凉太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注意到勇太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森川由纪，班级里的活跃分子，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形。

    ＂凉太！由纪说要一起去夏日祭！＂勇太兴奋地宣布，好像这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由纪红着脸，手指不安地绞着裙摆。＂如、如果佐藤君不介意的话...＂

    凉太背上书包，面无表情地从两人身边走过。＂随便。＂他简短地回答，心里想的却是美咲答应要穿的紫色浴衣。

    ＂喂！你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勇太追上来，重重拍了下凉太的肩膀。

    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由纪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偷瞄凉太的侧脸。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凉太注意到由纪的影子比美咲矮了一大截，也没有那种成熟女性特有的曲线。

    ＂对了，我妈最近怪怪的。＂勇太突然说，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老是一个人发呆，还突然开始做美容。＂

    凉太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吗？＂

    ＂昨天我还发现她在试穿浴衣，紫色的那件。＂勇太挠了挠头，＂那件不是她最讨厌的吗？说什么，紫色是老女人才穿的颜色，。＂

    凉太的指尖微微发麻。紫色...是他亲口说的喜欢。这个认知让他的胸口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由纪突然加快脚步，走到凉太身边。＂佐藤君，夏日祭那天...我可以和你一起逛摊位吗？＂她的声音细如蚊蚋，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凉太还没来得及回答，勇太就插了进来：＂当然可以啦！我们四个一起！我妈，我，你，还有凉太！＂

    ＂四个？＂由纪明显愣了一下。

    ＂对啊，我妈也要去。＂勇太咧嘴一笑，＂她好久没参加祭典了。＂

    凉太的脑海中浮现出美咲穿着紫色浴衣的样子，想象着腰带勾勒出的纤细腰肢和衣领处露出的雪白后颈。他的喉咙发紧，几乎能闻到梦中那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

    ＂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凉太突兀地说，在一个岔路口转向了与回家相反的方向，＂你们先走吧。＂

    ＂啊？什么事啊？＂勇太在身后喊道。

    凉太没有回答，只是加快脚步，直到转过一个街角才停下来，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掏出手机，犹豫了很久，终于点开了与美咲的LINE聊天窗口——上次联系还是半年前询问作业的事情。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凉太最终只发了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话：

    「美咲阿姨，今晚吃什么？」

    消息显示已读，但过了整整三分钟才收到回复：

    「汉堡rou和沙拉，凉太君喜欢的。勇太去同学家了，要晚点回来。」

    这看似平常的对话里藏着只有两人才懂的密码。凉太盯着屏幕，感觉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勇太不在家...这意味着今晚将只有他和美咲两个人共进晚餐。

    他重新走向家的方向，脚步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晚餐时分，凉太家的餐桌前果然只有他和美咲两人。美咲今天把头发放了下来，柔顺的棕色长发垂在肩头，在灯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她穿了一件宽松的V领T恤，俯身端菜时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阴影。

    ＂勇太去前田家打游戏了，说晚饭不回来吃。＂美咲轻声说，为凉太倒了一杯冰麦茶。

    凉太注意到美咲的指甲那种透明的淡粉色，在玻璃杯上留下浅浅的指纹。她的手腕纤细，皮肤在灯光下几乎透明，能看见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美咲阿姨...＂凉太开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美咲抬起眼睛，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嗯？＂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凉太能听见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冰箱运作的嗡嗡声，以及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紫色浴衣...很好看吗？＂他终于问出了一个安全的问题。

    美咲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有光在流动。＂是结婚时买的，只穿过一次。＂她停顿了一下，＂领口这里...＂她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锁骨上，＂绣着小小的紫阳花。＂

    凉太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根纤细的手指。美咲的锁骨线条优美，像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

    ＂凉太君...＂美咲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夏日祭那天，勇太说要和由纪一起去玩。＂

    凉太抬起头，对上美咲闪烁的眼神。

    ＂所以...八点的时候，我在神社后面的樱花树下等你。＂美咲说完这句话，迅速低下头喝了一口汤，耳尖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凉太的筷子掉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不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邀约，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约会邀请。他感到口干舌燥，只能机械地点点头。

    ＂我...我会去的。＂

    晚餐后，美咲收拾餐具时，凉太坚持要帮忙。两人在狭窄的厨房里时不时擦肩而过，当美咲弯腰将碗放入洗碗机时，T恤下摆微微上提，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后腰。凉太急忙移开视线，却撞上了厨房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睛闪烁着陌生的光芒。

    ＂凉太君最近...长高了呢。＂美咲突然说，站直身体，与凉太面对面。她抬起手，掌心向上比划了一下，＂上次这样站着的时候，你还只到我肩膀。＂

    现在凉太已经比美咲高出半个头了。这个认知让他的胸膛不自觉地挺起。美咲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有一种凉太读不懂的情绪。

    ＂男孩子...成长得真快啊。＂她轻声说，伸手轻轻拂去凉太衣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颈侧皮肤。

    凉太屏住呼吸，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向下腹涌去。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长辈，而是一个美丽的、充满魅力的女人。

    ＂我去洗澡。＂凉太突然说，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

    美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后退一步，点了点头。＂好的...毛巾我已经放在浴室里了。＂

    凉太几乎是逃也似地冲进了浴室，锁上门，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深深喘息。镜子里的少年面色潮红，眼睛里燃烧着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欲望。他打开冷水，粗暴地拍打在脸上，却无法浇灭体内升腾的热度。

    这个澡洗得比平时久得多。当凉太终于走出浴室时，发现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厨房还亮着一盏小灯。美咲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两杯茶，一杯已经喝了一半，另一杯显然是给他的。

    ＂坐一会儿吧。＂美咲说，声音轻柔得像夜风。

    凉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下。他穿着宽松的居家短裤和T恤，头发还滴着水。美咲递给他一条干毛巾，他没有接，而是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

    美咲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起来。她站起身，走到凉太身后，开始用毛巾温柔地擦拭他的头发。凉太能感觉到她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偶尔碰到头皮，带来一阵阵战栗。

    ＂凉太君的头发...很软呢。＂美咲轻声说，呼吸拂过他的耳际。

    凉太闭上眼睛，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头顶那温柔的触感上。他想起小时候，美咲也是这样给他擦头发的，那时他只觉得舒服，从没有过现在这种混合着渴望与罪恶感的复杂情绪。

    ＂好了。＂美咲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唇在杯沿留下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凉太盯着那个唇印，突然问道：＂美咲阿姨...为什么是我？＂

    问题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太直接了，可能会打破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

    美咲放下茶杯，眼神飘向窗外。＂凉太君...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每次我和勇太的爸爸吵架，你都会偷偷跑来我家，给我带一颗糖果。＂

    凉太当然记得。山本先生是个脾气暴躁的男人，经常对美咲大吼大叫。他们离婚后，山本先生搬去了大阪，几乎从不联系勇太。

    ＂你说过，，美咲阿姨笑起来最好看，所以不要哭，。＂美咲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怀念，＂那时候的你...很温柔。＂

    凉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现在的他对美咲怀有的感情，与儿时的纯粹关心已经截然不同。

    ＂时间过得真快啊...＂美咲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勇太应该快回来了。＂

    凉太送她到门口。夏夜的风带着潮湿的热度，吹动美咲的发梢。在门廊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

    ＂晚安，凉太君。＂美咲轻声说，却没有立即离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凉太的指尖动了动，几乎要伸手去触碰她的脸，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晚安，美咲阿姨。＂

    美咲的眼中闪过一丝凉太无法解读的情绪，然后转身走向隔壁的房子。凉太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慢慢关上门。

    回到房间，凉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勇太发来的消息：

    「明天去不去游泳？前田说他家泳池开放了。」

    凉太回复：「好。」

    又一条消息进来：「对了，我妈最近真的超奇怪。刚才我回来，发现她在试戴一条我从没见过的项链，还哼着歌。她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凉太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方。他想起美咲说＂神社后面的樱花树下等你＂时闪烁的眼神，以及为他擦头发时轻柔的触碰。

    「谁知道呢。」他最终回复道，然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窗外，夏夜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凉太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套是美咲上周帮忙换的，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和她身上的味道很像。

    夏日祭前的这一周，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又异常迅速。凉太白天在学校维持着优等生的形象，晚上则辗转反侧，脑海中全是美咲的身影。他注意到美咲开始化更精致的妆，穿更修身的衣服，甚至在给他送午餐时喷了淡香水。

    勇太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依然大大咧咧地和凉太讨论游戏和钓鱼。只有一次，在游泳回来的路上，他突然说：＂凉太，你最近好像变了。＂

    凉太的心跳漏了一拍。＂哪里变了？＂

    ＂说不上来...＂勇太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就是感觉...更像个大人了。＂

    凉太没有回应。他知道自己确实在变化，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每次见到美咲，那种混合着罪恶感和兴奋的情绪都在提醒他，他正在跨越一条不该跨越的界限。

    夏日祭前夜，凉太做了一个梦。梦中美咲穿着紫色浴衣，腰带松松地系着，衣领敞开到大腿根部。她站在樱花树下，向他伸出手，嘴唇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凉太猛地惊醒，发现床单湿了一片。窗外，天刚蒙蒙亮，夏日祭的日子终于到来了。